“你要送我?”
他今日是化了妝才出門的,因為前天他收了好大一包香囊,在家裡抱怨了幾句。被他那素來目光奇準的老孃嘲笑說,如果拋卻碧雲天掌櫃公子的身份,必然沒有女孩子會多看他一眼。甚至,他那些狐朋狗友都不會再搭理他。
他自小呼風喚雨,要什麼有什麼,走到哪裡都是前呼後擁,倒從沒往這方面想過。聽了這話,心裡很不服氣,便打扮成小夥計模樣,這兩天在碧雲天端茶送水。誰知真像他娘所說的那樣,再無人看得起他。常遭白眼不說,有時候還被故意刁難。
有時他也同別人說起,他就是這碧雲天掌櫃的公子,可是從來沒有人信。本來走在街上,數不清的女子拋香囊手帕給他,如今穿著這身青布衣裳,也沒有人多看他一眼了。
“你為什麼送我?”任飛燁打量著桌邊的女子,莫非是他的妝容褪了?可是他低頭看向杯中清水,依然是那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面孔,不由好奇地問道:“你不是拿來賣銀子的嗎?送給了我,你賣什麼呢?”
“你不是說自己是掌櫃的兒子?如果討好了你,騙幾兩銀子花一花,想來算不得難事。”秦羽瑤笑道,解下最後一層籠布,把螺螄往任飛燁面前推了推:“嚐嚐吧。”
“你相信我的話?”任飛燁更加好奇了,從來沒有人相信他說的自己是掌櫃公子的話,但是她卻信了:“為什麼?”
“因為我聰明。”秦羽瑤眉頭微挑,將螺螄向他身前推了推,“快點嚐嚐。”她還等著他吃了,向她提些建議呢。
這是什麼答案?任飛燁心裡彷彿有隻貓兒在抓,然而抬起頭對上秦羽瑤含笑的眸子,不知為何有些異樣。
低下頭去,看向推過來的有幾個缺口的白瓷碗,只見一粒粒剪去尾部的螺螄,滿騰騰地足足盛了一碗:“你跟閒雲樓的方掌櫃,關係很不錯?”
“嗯?”秦羽瑤有些不明白。
“若非感情深厚,你又怎麼會盛了這樣滿滿一碗?”任飛燁捏了一顆螺螄,左看看右看看,“如果只是出來賣菜譜,盛個八成滿已是足夠了。”
“尚可。”秦羽瑤沒有多做解釋,只見任飛燁連連打量,卻不動口,以為他不知如何吃,便教他道:“你將它放進嘴裡,輕輕一吸,螺肉便出來了。”
誰知任飛燁聞言,卻把螺螄丟回碗裡:“你以為我不會吃嗎?我只是不喜歡這個口味罷了。”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實際上卻心虛得很,因為他還真的不會吃。
身為碧雲天掌櫃的公子,任飛燁吃過數不清的山珍海味。然而身前這東西,他卻獨獨沒有吃過。若是平日也就罷了,可是面前坐的人是秦羽瑤,任飛燁不知為什麼,並不想叫她看出來。
秦羽瑤眼中的笑意減了下來,定定看了任飛燁兩眼,沒有多說什麼,拿起籠布開始包起來:“既是如此,再會。”
“唉,等等!”任飛燁按住碗邊,看著她清靜的眸子,心中有些慌亂:“你不是送給我了嗎?”
“我的東西,只送有緣人。既然你不喜歡它,想來是我看錯了人。”秦羽瑤淡淡地道。
任飛燁一怔。
“你可能不信,其實我同閒雲樓的方掌櫃也僅僅有過一面之緣。他今日不在,我沒有見到他,算起來我們僅僅見過一回。”秦羽瑤又道。
聽到這裡,任飛燁頓時有些慚愧起來。秦羽瑤之所以送他東西,未必是信了他的身份。而是因為,她是個性情中人。正如他方才請她喝茶,是因為第一眼看見她就覺著面善一樣,她將原本打算賣銀錢的螺螄送他,也是如此。
她以誠待他,而他卻……想到這裡,任飛燁心中做了一個決定。猛地站起來,端起螺螄道:“你不是想騙銀子花麼?跟我來!”
秦羽瑤只見任飛燁神情嚴肅鄭重,也不由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