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知道她就是那個女子之後,宇文軒除了不敢置信之外,對她的情感好像也生出一絲絲的變化。
柳閒雲說,她不經意間的一舉一動,已經讓許多人都對她有了印象。待得他日,她走到高處,頓時便猶如井噴一般,引起翻天覆地的震動。
他本來有些不信,因為當年的那個女子,實在太過普通、太過軟弱。掉入水中之後,甚至不懂得屏氣划動,竟然張口呼救,連連喝水。若非他一時的惻隱之心,她已經死了。
而如今的秦羽瑤,簡直不似一個村姑。她的沉著、冷靜、智慧、見識,就連京中貴女都比不上。她面對顧青臣時,說得出:“以純臣之身,行弄臣之實,你以為你有什麼好下場?”
以及:“這天下不是你顧青臣的天下,不是太子的天下,而是皇上的天下,是法理的天下!”句句驚人,令人心中驚異。
她懂得朝政,並且言語之間透出清晰明白的看法。她會做奇異的美食,是別人都沒有做過的。她懂得武功,據思羅說她是一個武學奇才。她機智聰慧,與柳閒雲交手竟然也不吃虧。
這樣驚人的女子,讓宇文軒覺得,愈來愈無法將目光移開。他此行前來,是來看寶兒的,也是來看秦羽瑤的。在他心裡,甚至不知道看誰的想法更多一些。
此時此刻,秦羽瑤靜靜地躺在床上,睡得正熟。彷彿就是普通女子一般,不勝酒力。宇文軒微微彎腰,忍不住伸手,撫上她的臉頰。忽然,兩道目光探了過來,隱隱有“呼嚕”嚕的小獸警示的意味。
宇文軒抬頭一瞧,只見是那隻冰狐,窩在寶兒頸肩上,做出防備的姿勢看著他。果然是個衷心的小傢伙,宇文軒讚許點頭,只見小狐狸瑟縮了先,便收回目光,又落到秦羽瑤的臉上。
窗子裡透過來一絲淡淡的月光,隱約可見柔媚的五官和輪廓。宇文軒想起秦羽瑤似乎對他帶著面具,格外不爽,不由心中一動,摘下了面具。頓時間,一張彷彿集上天偏愛於一體,俊雅靈秀的面孔露了出來。這一刻,就連月光都似乎更明亮了些。
“我,是用過真正的面孔,與你會面的。”宇文軒輕聲說道。手指觸到秦羽瑤的臉龐,溫熱細膩,美妙的觸感令他心中一動,只覺得血液都流得更快了些。他的手指忍不住在她的臉上,輕輕地流連起來。
忽然,指尖下的人,下一刻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眸子,冷靜沉著,直直朝他投過來。
宇文軒心中一驚,然而此刻再戴面具,卻有些來不及。心中想道,莫非她並沒有睡著,而是故意詐他的?
只見那容貌柔媚的人兒緩緩開口:“你是誰?”聲音不同以往,有些淡淡的沙啞,尾梢有些拉長,聽起來有些撒嬌的味道。
宇文軒被這帶著沙啞尾音的聲音,撩撥得血液流動更快了,他想了想,說道:“我是寶兒的爹爹。”
“長得怪像的。”柔媚的人兒咕噥一聲兒,然後閉上眼睛,竟然又睡了。
良久,等不到秦羽瑤睜開眼睛的宇文軒,驚異得微微瞪起眼睛。原來,她並沒有醒來嗎?這個意識讓他心中鬆了口氣,連忙從懷裡把面具掏出來,戴在臉上。此時此刻,看著靜靜睡在如薄紗般的月光下的女子,心中有些複雜。
一面,他渴望看著她成長,期待她走得更高更遠。另一面,他又有些私心,到時候越來越多的人發現她的好,而自己又拋下她這麼多年,她最後選擇的人,還是自己嗎?
也只有在這靜寂黑暗的室內,才叫他心中冒出這念頭。當踏著稀薄微涼的月色,回到繁華滿地的京城,走進軒王府中,再次坐上那輛輪椅時,宇文軒的目光已然又變得清冷傲然。
他是誰?前朝宮廷政變時,十數位皇子當中,唯一沒有被今上砍掉腦袋的人。隱忍至今,只差最後一步,便能夠逍遙於世,傲然天下。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