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底?宇文婉兒想來想去,竟是連連哈哈大笑起來。那張明豔不可方物的嬌臉,此刻掛著肆無忌憚的笑容,有些瘋狂,有些嚇人,又有些讓人羨慕。
這世上,有幾人能夠活得這般恣意張揚?秦羽瑤望著宇文婉兒的笑容,倒不由得有些怔怔。
宇文婉兒笑罷,剛一回頭,看到秦羽瑤眼中的羨慕,不由挑了挑眉,問道:“你在想什麼?”
秦羽瑤便如實說道:“我羨慕公主。”同聰明的人打交道,便是不要顯得比他們更聰明。秦羽瑤尚未摸清宇文婉兒的脾氣,便將自己偽裝成直來直去的有口無心的粗女子。
宇文婉兒受她這一恭維,心情又好一分:“你且說一說,羨慕我什麼?”
這問題問得,未免矯情了些,秦羽瑤在心裡撇嘴,口中老老實實地道:“公主殿下從上到下,從裡到外,莫有不讓人羨慕的。”
誰知宇文婉兒聽了這話,面上笑意反而減淡,竟變得有些陰森森起來:“我這身量,你也羨慕嗎?”
秦羽瑤卻不害怕,只拿出對付柳閒雲的那一套,說道:“公主已是萬全萬美,若是再長得高挑些,這世上還有其他女子的活路嗎?”
宇文婉兒聽後,不由得怔了一下。這道理,她從前聽過的,且不是一回兩回。只不過,說法與秦羽瑤不同:“公主生來高貴,已是全天下第二尊貴的女子,又生得這般容貌,哪怕稍微有些不完美,斷然不影響什麼。”
大意是,即便她長得再矮些,也是輕易嫁得出去的。為何?只因她老子是皇帝,全天下最大的,誰都得聽他的話。他一聲令下,誰敢不娶她?
可是,秦羽瑤的意思,卻有些不一樣。從前那些人說的話,無非是在覓夫婿一事上寬她的心。而秦羽瑤的話,就有些耐人尋味了。思及此處,宇文婉兒愈發將秦羽瑤仔細打量起來。
頂著宇文婉兒的打量,秦羽瑤面色不改地又說道:“這樣的話,我也曾經對另一個人說過。”
“哦,是誰?”宇文婉兒好奇地問道。
秦羽瑤答道:“是一名男子。他天生是商業奇才,可惜長得有些異樣,彷彿從來沒有親近的朋友,為此總是怨天怨地。我卻說他,你若是萬般都全了,小心遭妒忌,風摧的必是秀木。”
話至如此,宇文婉兒不由得信了,秦羽瑤說她是個粗人的話來。若是換了旁的人,此刻哪敢說這樣粗魯直白的話?原本該惱怒的,可是偏偏又想聽更多:“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秦羽瑤說道,“他那時雖然口中說著上天不公,其實心裡不知道多得意,家世好,長得好,有天賦,卻比平頭百姓強過百倍千倍去,還嘮叨什麼?我那時聽著,心裡鄙夷得很,恨不得拿木棒子敲他的頭。”
宇文婉兒瞪大眼睛,抬起手指著秦羽瑤,半晌沒說出話來。她方才有些信了秦羽瑤說的是個粗人的話,此刻聽了秦羽瑤的這番話,心裡卻是十分的信了。若非如此,哪敢如此跟她說話?
往常宇文婉兒身邊聚著的人物,不論男女,不論年紀,沒有如此同她說話的。人人都知道她是皇帝最寶貝的公主,比眾皇子還受寵一些,無不是恭恭敬敬的。甚至有些人,站到她跟前的時候,腿肚子都抖著。
乍然見了秦羽瑤這樣貌似憨直的平民女子,倒叫宇文婉兒對她的稀罕,壓過了對她的惱怒,全然不想與她計較了:“這些話你與他說了嗎?”
秦羽瑤搖頭:“沒有,我不敢。那時我有生意要跟他做,哪敢這麼跟他說?若是直說了,恐怕生意做不得了。便是做得,也是我虧得多,他那人最是奸猾。”
你不敢跟他說,怎麼敢跟本公主說?宇文婉兒聽到前頭的時候,疑心病又犯了,秦羽瑤是真的憨直還是故意如此,實際上是暗暗影射她?然而聽到後面,又不由得被勾起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