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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蹤當日的細節。再回到江家是第二天晚上了。江清流就算是鐵打的人也經不住,但他仍然去了單晚嬋的小院。

夜深人靜,小院裡空無一人。單晚嬋是個心細如髮的女人,屋子裡每樣東西都擺放整齊。靠窗的紗籃裡裝著許多繡樣、針線。江清流靠在門框上,突然想喝點酒。

院子裡安靜得可怕,他轉過頭,發現旁邊薄野景行的院子還亮著燈光。他朝著光亮走過來,薄野景行睡覺沒關門,他直接把門推開。

屋子裡沒有開窗,有些悶熱。他抬眼一望,心中頓時一驚——床上空空如也。大晚上的,這老賊又出了哪裡?!江清流大步上前,及至走到床邊,才發現這老賊縮在床頭與牆角的縫隙裡,臉色發白。

江清流皺著眉頭:“你卡里邊了?!”

薄野景行不說話,身上直髮抖。江清流把她撈出來,她已經非常輕,抱在懷裡跟抱了條大狗一樣。那肌膚如絲般柔滑,濃郁的酒香繚繞在鼻端,江清流嘆了口氣:“幹嘛了?”

薄野景行突然抱著他的脖子,小孩兒一樣哇哇大哭:“有人想殺我!嗚嗚——江少桑要殺我!嶽南亭要殺我,嗚嗚——”

江清流把她放床上,知她又犯病了。她體質極差,生病之時照顧不周就犯糊塗。江清流也是極為疲憊,順勢坐她身邊:“睡覺了,老而不死是為賊,誰殺得死你!”

薄野景行身體微涼,想是在角落裡縮久了的緣故。她取暖一樣擠進江清流懷裡,哭得抽抽噎噎的。江清流也實在是累得不行,索性躺下來,任她緊緊挨著:“別哭了,你殺了那麼多人,被人殺了也不冤。話說你怎麼就不怕我呢,好歹我還是盟主呢……”

薄野景行哭得不行,整個人哆哆嗦嗦地像只受凍的鳥。江清流圈著她,閉上眼睛,竟然就這麼睡著了。睡到半夜,薄野景行又抱著他娟啊燕啊、翠啊紅啊地哭個不停。江清流哭笑不得:“你到底哭誰呢?”

薄野景行想了一陣,哭得更是淚雨滂沱:“老夫也不記得了……”

……

第二天,江清流特意給她加了早餐的份量,又派人去找苦蓮子。苦蓮子還埋在書堆裡,約摸一個月不見,他的鬍子長得不成樣子,臉上也黑不拉嘰的,不知道多久沒洗臉了。

這時候他站在門外,根本沒有進屋。江清流在喂薄野景行吃東西,見狀不解:“你站外面幹嘛?”

苦蓮子面無表情:“她發病時我來過一次。”

江清流不明所以,苦蓮子筆直地站在門口,聲音仍是*地毫無感情:“她不會願意我看到她這時候的樣子。”江清流看著正在努力舔碗的薄野景行,又給她化了一粒胭脂丸:“你就別往她臉上貼金了,就她這臉皮,還會怕人看見自己發病?”

苦蓮子仍然沒有進來,面沉如水:“江清流,哪怕在江家地牢裡幽囚三十年、三百年、三千年,薄野景行,永遠都是薄野景行。”

說這句話的時候,這位冷漠兇殘的毒藥臉上有一種溢於言表的驕傲,連那隻獨眼都泛出奇異的光輝。江清流不懂這種榮耀,儘管他也是站在江湖之顛、為無數人景仰稱讚的人物。但江清流仍然有點不好受,薄野景行同江少桑一樣,是江湖一個時代的標誌。縱然一正一邪,然武林之中又有誰敢輕視?

而今江湖代有才人出,卻把新人換舊人。那些曾經鮮衣怒馬的少年,如同說舊了的戲文,被擱置一邊。一代豪俠江少桑英年早逝,邪道魔頭薄野景行不見天日地苟活三十餘載,成了一個弱不勝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