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確定你能去嗎?
林從沚當下瞭然:“那我還是明天吧。”
今天雖然雨小了些,但蕭經聞還是叫家政過幾天再來上班。早上他回臥室收拾掉床單被罩,還取下了牆上的畫——怎麼說呢,之前自己一個人睡,是沒所謂的,多了個前男友…啊不,多了個男朋友後,還掛著自己從父輩戰局中勝利的紀念品,就怪怪的。
雖然不知道這位會在他這裡住多久。
蕭經聞開車出門,走前給他熱了飯菜,告訴他這個房子裡的所有東西他都可以隨便用,特意註明了包括酒水。蕭經聞自己雖然不喝酒,但業界往來,別人送的酒倒是挺多。
林從沚挑了幾個瓶身漂亮的,拿到三樓畫室裡,開啟攝影燈,又擺了點其他小玩意。
“嗯……”他思索片刻,不滿意。酒瓶很漂亮,路易十六的宮廷酒杯也很不錯,他還去衣帽間拿了塊蕭經聞的腕錶。高低錯落,色彩囂張,質地豐富的……昂貴的靜物組。
但不滿意,不是他今天想畫的東西。
約莫半個多鐘頭後,他撤掉了靜物組,把它們放回原位,開始默畫。
今天狀態非常奇怪,說不上來的奇怪,林從沚也知道原因很簡單——過去的五年裡,有一家常常收他畫的佛羅倫薩畫廊主人詢問過他,為什麼畫作風格越來越沉?
那位畫廊主人說的沉,指的是深,不是哲學意義上的‘深度’,而是色彩上的,也可以說暗度。
所以說作品是創作者的精神外化,那五年越到後面,林從沚越覺得疲累。歲月、年紀以及郵輪上的見聞,都讓他割裂又矛盾。畫到《高僧》的時候是他‘深度’上的一個閾值,僧人的眼睛平靜又泰然,與他截然相反。
他畫那樣平和的神態畫了很久,修修改改。
林從沚調整了一下呼吸,這個畫室裡的畫具都是五年前存放的,他挑了張800g的紙,拎起一邊甩了甩,感受了一下其韌性,還不錯。
接著圖釘戳上畫板,站到畫架前,與白紙對視了片刻。片刻後,他拿來櫃子裡的顏料盒,再拿顏料管,擠出兩個格子的南紅,用南紅色為整個畫紙打底。
傍晚,蕭經聞簽完最後一份檔案,向後靠在椅背上緩神。
五年多沒感覺過累,今天好像忽然償還了,這個雨季已經不止一次像今天這樣,覺得上班真累……應該說,自打夏季拍賣會預選拍品的會議上碰見林從沚以來,覺得工作好累。
他微微睜開眼,辦公室裡的頂燈沒有全開。記憶中他大學在讀的時候就被父親抓來公司實習,畢業後更不必說,做了幾年專案經理,兢兢業業的社畜,生活裡除了工作就是……不是,他沒有生活。
直到那個醉酒的夜晚,那天嶼城真冷啊,空氣都冰涼的,還下著雨。他陪客戶喝酒喝多了,在路邊淋著雨吐,然後一把傘傾了過來。
蕭經聞癱了片刻,坐直起來。他微信里人很多,幾乎都是生意往來上的人,加一個遮蔽一個朋友圈,所以朋友圈有新提示的時候,他知道是家裡那位發新動態了。
點進去,一張畫,畫了一半。
點開大圖,紅底色,白色的主體。林從沚畫了一個半裸上身的人形玩偶,畫出了球形關節,臉部五官沒有細化,輪廓是清晰的,很硬朗。
蕭經聞眯了眯眼,人形玩偶的身材健碩,腹外斜肌、腹直肌,和胸肌上畫著幾道傷痕,不用看也知道,和自己身上的絕對能一一對上。
林老師很有自知之明,給這張照片配的文字是當下網上盛行的一句話: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變態。
蕭經聞點了個贊,附上留言:
好變態,好喜歡:d
很快, 蕭經聞手機震動了下。
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