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了!”
看見什麼了?讓我也看看啊,我也有陰陽眼啊!
嘿,這個念頭一起,我還真就看見了些剛才自己看不見的東西。我的眼睛似乎能穿透密林,居然看見了林子正中央,有一棵巨樹,樹上有一枝丫伸的老長,就像黃山的迎客松伸出的迎接客人的手臂。在那枝椏上,正掛著一具屍體!
那具屍體正是我上次見過的那個老頭,原來他穿著道袍,想必他就是宋師兄口中的那個一塵吧?我極盡目力仔細地看了看我的這個徒侄,見他的腰被一根粗如兒臂的葛藤緊緊地纏著,胸口被一截斷了的樹枝洞穿,他實際上就是被這截斷樹枝掛著的。他的頭朝下耷拉著,臉現死灰色,雙眼大睜,露出極其恐懼的神色。
我很想提醒我的兩個師兄,告訴他們要找的人在哪裡,可是,我註定只有觀看的份,沒有發言的權,只好看我的兩個師兄無頭蒼蠅般亂撞著找,好不容易才找到,白白浪費了不少時間。
宋師兄抬頭見到自己的徒弟被樹枝洞穿胸口高掛在樹上,不禁老淚縱橫,痛哭失聲!鄧師兄也似乎見不得那慘狀,用手揩拭了好幾次眼睛,可是一塵畢竟與他沒有什麼交情,他尚能很快恢復平靜。我就見他扶住哭的尋死覓活的宋師兄勸道:“師兄,你要節哀順便,別哭傷了身子!”
我的宋師兄咬牙切齒地道:“我要剷除樹妖!我要剷除樹妖!”
“那是肯定的,師兄!”鄧師兄道,“我們先把一塵的遺體放下來吧,要不要去叫弟子們?”
“不用,鄧師弟,你看著,我要剷除樹妖!”宋師兄好像喪失了理智一樣,反反覆覆就說要“剷除”、“剷除”這樣的現成話。
“師兄,我們把一塵放下來吧!”鄧師兄提醒道。
“好,你在下面接著,看我怎樣收拾這個該死的樹妖!”宋師兄道。
宋師兄是真的動了肝火了。我見他口中唸唸有詞,雙手從胸前下按至小腹丹田處,忽然將自己的一隻右手狠狠地插向眼前的這棵松樹。我嚇得驚呼起來,這樣狠勁插過去,不把自己的手指折斷嗎?
出人意料的是,宋師兄的手指不但沒有折斷,反而插進了樹幹裡,直沒至臂彎處,很有點令人不可思議。武打片裡見過洞穿人的胸腹的武林高手,恐怖片裡見過洞穿人胸腹的妖魔鬼怪,哪見過人能洞穿松樹乾的啊?
當宋師兄的手插進松樹的幹裡,那巨大的樹幹居然簌簌發起抖來,遮天蔽日的樹冠像颶風撲過一樣,發出狂亂的響聲,松針像下雪一般鋪天蓋地落下。最奇怪的是,那樹居然發出了前幾次我聽到的那種巨大而深沉的嘆息:“呵——呵——呵——呵——”像發自地底,沉悶而震撼人心!
“還我徒子徒孫的命來!”宋師兄突然狂叫道。
“啊——”那樹竟然發出了像人痛苦極了的呼叫聲。
“還我徒弟命來!”宋師兄再次狂叫,一張老臉似乎已經扭曲變形了。他把牙齒咬的格格作響,兩邊顴骨不住錯動。
“呵——”那樹又一聲長嘆。
“還我徒孫命來——”師兄這次叫得很痛苦,像經歷了萬般折磨似的,突然手上一用勁,在樹幹裡沒命地扭轉著手臂,然後猛然抽了出來——
抽出來的手裡,竟然抓著個巨大的仍然在跳動的心臟!
一顆血淋淋的心臟,一顆正在滴血的心臟!
我見宋師兄呆呆地站著,臉色發青。他看著手裡的心臟發呆,後來忽然覺得拿的東西不好玩吧,突然把它扔在了地上。
我的目光轉移到那棵樹上去,只見那樹幹上一個巨大的洞,正從洞裡往外湧出鮮紅的血液,,而那幹卻在急劇地似乎是極其痛苦地收縮著,原本茂盛的樹冠,也開始凋零,松針下落得更快更多更密集,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樹木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