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洗乾淨,就這麼養著?”
胡嬤嬤笑道:“路二孃,拿你家的糧出來養?到時候,炒了吃,可香了。你們沒吃過吧?”
路二孃道:“胡管事,您就是嘴饞了,才找這鼠的麻煩吧?這鼠可真大,做個鍋子吃,我們仨能喝幾杯。”
“呸。做鼠要用大料,否則壓不住腥羶味。做一大盤,也夠我們喝一杯了。”
肖婆子怪笑著:“娘子剛回來,您就把她的鼠給吃了,今後,她那院還不是您怎麼擺弄她怎麼聽。老奴那小丫頭也可以服侍人了,管事給個人情,讓她進來做個二等婢子吧。”
“好說。過了今天,什麼都好說。回來這麼幾天,也沒見什麼貓動,想來也是個懦弱的,奴也能交差了。準備動手吧,一會卸了差事,喝酒去。”
肖婆子粗大的手猛拍桌子:“好咧,奴來送這鼠上路吧。”
串兒眼一眯,深吸一口氣,輕輕地將門推了推,竟然推了開來:
“各位嬤嬤有禮了。”
拿刀的肖婆子,突然看見幾個小丫頭無聲無息魚貫而入,嚇了一跳,尺把長的刀“嗆”地一聲掉落在地。
串兒瞥了一眼:殺鼠焉用牛刀
波力看見串兒來了,沒勁地看她一眼:
“吱吱,來這麼快乾什麼?我還沒開始玩呢。”
串兒瞪它:你個死耗子,被這樣五花大綁,還能蹦達?想被做成鼠皮墊子麼?
如意趕緊上前拾起刀,準備幫波力割掉繩子。
胡嬤嬤一看,除了串兒不認識,都是些爹孃不得勢不入流的小丫頭:
“喲,如意,你還是別動那隻鼠的好。你不是侍奉貴主去了嗎?怎麼改為侍奉鼠輩了。”
三個婦人哈哈大笑,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如意冷冷一笑:“娘子喜歡這隻鼠,娘子喜歡的,我們就得侍奉著。難道,胡嬤嬤不是這樣?難道主人喜歡什麼,胡嬤嬤就專門跟主人做對添堵?”
胡嬤嬤撥弄著自己的手指甲:
“不要以為傍上了大佛,你跟的娘子,算什麼?你若敢放了這鼠,我就讓你今天挨板子挨定了。你那娘子還不敢吭聲。”
串兒示意如意割繩子:
“這位嬤嬤,您這話說得,可真逾越。我們娘子就算什麼都不是,那也是郭家的血脈,是你們的主。你算個什麼東西?”
胡嬤嬤老臉一紅,斜覷著串兒:
“牙尖嘴利的丫頭片子。你是剛買來的?誰將你分給娘子的?怎麼沒過我的手?你的賣身契在哪個手上?”
串兒挑釁地看著她:“你要我的身契?那得向阿郎要呢,不知道他給不給你面子?”
胡嬤嬤陰陰地一笑:“在這郭家,阿郎還是會給老奴一分面子的。你不知道,我那阿爺當年跟隨阿郎出征,救了阿郎一命,自己卻把命丟在了戰場。”
串兒好笑:如果自己是個奴僕,估計郭晞也就賣她這個面子了。
“胡嬤嬤,若你能將我的身契拿到手,這一輩子我就聽你的。你叫往東我決不往西;叫我死,我決不活著,如何?”
胡嬤嬤站起身,圍著串兒打量一番:
“你別得意。你以為憑你的小樣兒,過兩年勾上爺們,你就飛黃騰達,我就拿你沒辦法了?你別想等到那個時候。”
如意已經割斷了繩子,將刀隨手放進角落破舊的櫃子裡。
聽見胡嬤嬤的話,如意怒氣衝衝地跑過來,走上前,揚手打了她兩巴掌:
“婢子手勁小,沒打痛你。告訴你,娘子當面,你再汙言穢語,恐怕幾十年的體面就全沒了。”
胡嬤嬤捂著火辣辣的臉,不信地看著串兒:一身粗布衣,頭上連首飾都沒有,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