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妃起身,微笑著向蕙蘭行了個平禮,說道:“妹妹莫怪,事情是這樣的。臣妾宮中的趙強,前些時日,其母去世。……趙強之母寡居多年,僅有此一子,臣妾心生憐憫,便求了皇后,准許他歸家為母送終。
其母下葬後,趙強於四月初三,專程前往京郊的雲若寺上香祈福……”
話至此處,她刻意停頓,眼睛直直地看著蕙蘭,笑意盈盈。
而蕙蘭在聽到“四月初三”和“雲若寺”後,心跳驟然紊亂,呼吸也難以平復。
自第二次從雲若寺回來,她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唯恐自己的行蹤被人察覺。
她最為擔憂之事,如今終究還是無可避免地發生了。
蕙蘭並未流露出絲毫慌亂,使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如此說來,的確甚巧,臣妾也於四月初三,獲皇上恩准,前往了雲若寺一趟。”
湘妃對蕙蘭微微一笑:“正是呢,趙強說在那裡見到了妹妹。但據他所言,妹妹並未在雲若寺進香祈福,甚至未在正殿停留,便獨自走了出去,先是在雲若寺的西牆下,與先前宮中的溫太醫交談許久,期間還落下眼淚……而後又獨自去了西邊的槐樹林,許久未出。
趙強回來後,心中雖有疑慮,但一直不敢言語。近日,他反覆思量,總覺得事有蹊蹺,便悄悄講與臣妾。臣妾認為此事非同小可,故來稟報太后。臣妾現協理六宮,妹妹有孕在身,若心中藏事,影響龍胎,皇上回宮怪罪下來,恐無人能擔此責……梅妃妹妹,您說是吧?”
蕙蘭默默與湘妃對視,只見她眉眼彎彎,臉上兩個嬌俏的小梨渦依然跳動。
但蕙蘭深知,此女不同於皇后,亦不同於先前的容妃,她溫婉可人、行事縝密,卻於談笑間,暗藏鋒芒。
一陣沉默後,只聽太后雲淡風輕地說道:“那梅妃,你說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溫太醫已然遞了辭呈出宮,你們……可是事先約好,在雲若寺會面?”
蕙蘭儘管後背冷汗直流,仍強作鎮定,緩緩說道:“回太后,臣妾那日前往雲若寺,偶遇溫秋實實屬意外。溫秋實恰巧也去上香,臣妾在西牆外碰到他……臣妾落淚,是因談及已過世的妹妹。太后想必也知曉,她原是溫秋實的未婚妻,二人自幼相識……談及妹妹,他傷感落淚,臣妾也不禁悲從中來!”
太后靜靜審視著蕙蘭,笑道:“與故交閒聊幾句,並非大事。但哀家好奇的是,你孤身一人,連丫鬟都不帶,去西邊的槐樹林所為何事?”
說罷,目光緊緊鎖住蕙蘭。
瞬間,蕙蘭飛速思考著,
“看來,趙強僅是看到我與溫秋實交談,見我進入槐樹林後,便不敢跟進去。如此,他並不知曉我與誰會面,又做了何事。否則,他應直接告知湘妃,而湘妃也無需在此迂迴。
我深知應速速編織一個藉口,但一個後宮嬪妃,撇開貼身宮女,獨自深入密林,實乃詭異離奇,難免引人遐想。
更重要的是,如今眾人皆知我是獨自前往。故而,我所言,無人能夠證明。我必須編造一個既合情合理,又無懈可擊的理由,方能使太后信服。”
蕙蘭正欲開口,身旁卻驟然傳來一個清亮爽利的聲音:“回太后娘娘,奴婢知曉梅妃娘娘在槐樹林見了誰,做了什麼……那日,梅妃娘娘讓思冰和奴婢留在雲若寺,稱自己有事外出,奴婢覺著怪異,放心不下,便趁她不備,悄悄尾隨而去,故而知曉一切!”
蕙蘭猛地轉身,只見身旁的思菱,正仰頭直視太后,滿臉盡是破釜沉舟的誠摯與大義。
思菱站在蕙蘭身後,聞湘妃此言,心中亦是一驚。於蕙蘭,她是十足的欽佩。
昔日的梅妃,雖跟隨多年,但她從未如今日之梅妃娘娘般誠心相待。尚未出宮時,因心情不佳,時常拿思冰和思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