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是盛夏,已將近入夜,但天氣還是悶熱的,鄒夫人卻覺得身上涼颼颼的,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在這時候卻張不開。
忠義伯的神色越來越難看,手已經握成拳,聲音很低地問自己夫人:“去年我記得有個丫鬟曾和我說過,你當時發誓說並沒什麼,你,到底有多少騙了我的?”
鄒夫人再是潑婦,心裡也有些畏懼丈夫,此刻又當眾人面問出,不由後退一步才道:“那丫鬟不過是希圖得你的寵罷了?再說這種事情,又沒當面撞見,算的……”
“鄒夫人真是當那日在場的人,都是死人啊。”說完王氏瞧一眼忠義伯:“不巧的很,那日你原本那位女婿,也在場撞見,這才是他們家退婚的原因,而不是你夫人說的那些。忠義伯,現在,你們家該怎麼賠我們家?”
王氏一步步問出,鄒夫人面上現出罕見地蒼白,這樣的神態讓忠義伯看向自己夫人的眼神越來越不善。鄒夫人腦中飛快地轉著念頭,突地喊道:“你不能打我,做男人,怎麼可以打媳婦?”
王氏噗嗤一聲笑出來,胡澄也忍不住笑了,王氏聽到胡澄的笑就白自己丈夫一眼:“只曉得傻笑,瞧見沒有,別人都是疼女兒的,只有你,不把女兒當一回事。”
“我這不是沒聽清楚嗎?”胡澄對妻子作了一個揖,這才對忠義伯道:“老鄒啊,你我也認識二三十年了,原本我覺得,不能為了這麼些女人間的小事,就忘了和你的情誼,可是你也是有閨女的,你閨女被這樣無中生有地造謠,你也忍不住。這件事啊,你要給我一個交代。”
說完,胡澄就把臉沉下:“給我送客,以後,鄒府的人再上門,不用問緣由,統統給我趕出去!”
胡府的人齊聲應是,發一聲喊,那些婆子們就把忠義伯夫婦趕下臺階,
忠義伯自從以軍功慢慢升上去之後,就極少被人這樣對待,想要發作卻也曉得這回自家確實有錯,狠狠地瞪了自己夫人幾眼:“這一回,全是你惹出的禍。”
鄒夫人眼珠一轉,已經想到推托之詞,聽到自己丈夫的話張口就道:“丟了那麼一個女婿,難道你不心疼?”
忠義伯當然心疼,此刻又聽到夫人提起,一口氣差點上不來:“你,你還好意思說?”
“老爺,你要想想,若不是胡家的故意從中搗亂,女兒的事又怎會被發現?再者說了,難道你不心疼女兒青春無偶?”鄒夫人曉得自己夫君性子,大大方方說出這樣的話。
一 時忠義伯也就沉思起來,鄒夫人曉得自己夫君耳朵是棉花做的,眼睛一擠,就掉出幾滴淚來:“當初我們在鄉下時候,我和女兒日子過的那麼苦,那時你在風流快 活,我這輩子,別的不求,就只想為女兒尋個好人家,頭一個那樣說我們女兒也就罷了。這第二個,又被人搶走,生生退了婚。偏又被眾人恭維說什麼天作之合。我 忍不住這口氣,上門來說說罷了,誰知你竟這樣罵我。”
忠義伯的眉頭依舊皺的很緊,過了好半日才道:“罷了罷了,你也別哭了,說來也是我們理虧,這汴京比不得當日在家鄉,等明日,我把定北侯請來,你出來好好和他道歉,然後再親自上門去給陳國夫人道歉。”
鄒夫人本不願答應,卻也曉得今日是碰到硬茬子了,只得應是。兩家府邸相距也不遠,兩口這樣說著,竟已走到伯府。
下人們見鄒夫人打扮的好好的出去,衣服凌亂首飾不見的回來,都瞪大了眼。鄒三娘子出來迎接父母,瞧見這樣忙讓人把鄒夫人扶進去,好讓她梳洗換衣。
鄒夫人到的現在總算想起自己那些首飾:“讓人去胡家大門口尋尋,免得那些首飾都被人撿了,便宜了別人。”
話音方落,就有一個婆子從後面顛顛地上來,遞上一個小包袱:“夫人,這是陳國夫人命人收拾了,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