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怕我真學出了名堂,一落筆就被你們陛下發覺。”
姜嘯之輕輕嘆了口氣:“老太爺用心良苦。”
“嗯,可不是,現在明白他是用心良苦了,之前哪裡弄得懂?天天為這些瑣事和我爸生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要畫畫。”厲婷婷說到這兒,停了停,才又道,“現在想來,純粹是習慣使然:上一個爹,天天逼著我練字,六歲開始,每天二十張小楷,寫得好,他拿紅筆圈出來,寫的不好,次日加倍罰;畫,五天要交出一幅來,握著我的手,一筆筆教我畫錦雞翎子,不能敷衍,敷衍了也要罵,交不出就數落我貪玩……”
姜嘯之心裡一動,他知道厲婷婷說的是景安帝。
“到這邊換了個爹,不許畫畫也不許習字,每天都是數學題和英語。”她笑了笑,“我在作業本上畫的那些,都被撕掉燒了。”
“有那麼嚴重麼?”姜嘯之不由停住手,愕然道,“孩子的畫也不許留?”
“孩子的畫?那不是孩子的畫。”厲婷婷搖搖頭,“我在幼兒園的牆上,畫清明殿和紫宸殿,畫殿裡的銅鶴,描那上面‘清仁明宜’的匾額,畫挹翠園的竹子還有荷花……老師說我了不得,要報去市裡比賽,我爸卻嚇壞了,趕緊找來粉刷匠把牆給重新刷了一遍,為這事兒還給我轉了幼兒園。”
姜嘯之吃驚萬分地望著厲婷婷!
看出他的驚愕,她淡淡一笑:“那時候還有殘餘的記憶,後來就不行了,被雲敏用了藥,經過改造不然會有各種奇怪的併發症所以,我現在已經不算是那邊的人了,就算再過去了,頭髮也長不出來。至於以前的記憶嘛,還不到四歲,就一點點忘乾淨了。”
姜嘯之沉思片刻,才道:“也難怪老太爺會害怕。”
“是啊,誰見了不害怕?這哪裡是個孩子呢?分明是個怪物。”
她不再看姜嘯之,伸手拿過他手裡的魚:“……我來吧。”
那晚厲婷婷做的魚特別美味,錦衣衛們都很驚訝,沒想到皇后的廚藝相當棒。厲婷婷讓他們敞開了儘量吃,但她自己心情很糟,吃得不多。
次日是週五,姜嘯之去警局,在太平間裡陪著宗恆呆了一天,等晚上回到家,發現蕭錚沒回來,厲婷婷也沒回來。
蕭錚他知道,多半不回來吃晚飯,估計又是哪個女人把他喊去了。厲婷婷是下午出去面試,現在七點多了,還沒回來。
姜嘯之換下外套,進廚房看看,裴峻在做飯,菜色非常簡單,裴峻手藝不行,蕭錚說他“青菜基本靠煮,米飯基本不熟”。好在還有一盤超市買的滷牛肉,裴峻買了兩三斤牛肉,足夠六個人吃了。
“遊麟他們呢?”姜嘯之問。
“在打遊戲。”裴峻頭也不抬地說。
姜嘯之搖搖頭,出來廚房,他又看看牆上的鐘,七點一刻了。
厲婷婷還沒回來。
他拿起手機,給厲婷婷打了個電話。厲婷婷在那邊接了,姜嘯之問她怎麼還不回來。
“擠不上車。”她嘆了口氣,“來了三輛都沒擠上去。攔出租人家也不停,正好是交班時間。”
“臣去接您吧。”姜嘯之說,“再耽誤下去就更晚了。”
厲婷婷猶豫了一下,才道:“好吧,麻煩你了。”
姜嘯之掛了電話,和裴峻囑咐了一聲,自己拿了車鑰匙出門。
厲婷婷應聘的那個地方正好在市中心地帶,這個時間,堵車堵得一塌糊塗,姜嘯之在路上走走停停,耽擱了四十分鐘才到目的地。
這幾天降溫得厲害,厲婷婷在馬路牙子上吹了兩個鐘頭的風,臉凍得烏青。
她上來車裡,手捂著臉。
“……凍死我了。”厲婷婷哆哆嗦嗦地說。
姜嘯之把車裡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