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卻一直在城市上學,從初中高中一直到大學畢業。她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對於能夠養育出來一個大學生對她們來說一直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
可對於方愛琳來說,生活即苦澀又幸運。在學生生涯,每個星期日她都將經歷一次從繁華的市中心返回雞鳴狗叫的村落這樣連綿不斷的反差中,這意味著她要將說了一個星期的普通話迅速轉換到土土的鄉音中。偶爾那麼幾次不經意的說幾句普通話左鄰右舍看她的眼光就會改變,“你聽聽,人家到底是在城裡上學的,說的話都和咱們這些泥腿子不一樣。”
於是方愛琳在和鄉人說話的時候更加小心,總是慢慢吞吞生怕又不經意間說了和他們不一樣的話來。方愛琳在同村中沒有好朋友,因為她的不合群,對於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來說,她實在是對於麻將紙牌沒有興趣,當然她更和她們談不上話,她們的粗俗語言總是令她不知如何接腔。再加上在外多年的學習生涯也令她對本地話越來越陌生,有時她甚至聽不懂她們在說些什麼。
這使她很痛苦,就像是在天堂和凡間來回遊走,方愛琳找不到自己的歸屬感。在學校她很沉默,對待同學也總是冷靜十分冷靜,在家裡她很沉默,只靜靜的聽著她們口中的趣事。她是一個沉默又乖巧的好學生。
畢業後方愛琳就迫不及待的工作了,因為除此之外她別無選擇,村中的同齡女孩都已經結婚生子,她每次揹包回家都被人當作一個異類,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也開始不斷的遊說她的父母。這對於從沒有談過戀愛的方愛琳來回無疑是一場災難,可以說她卡在一個艱難的境地中。
那些城市的男孩她自知無法般配可對於家鄉的男孩要不大多已經結婚還有就是那些溜雞摸狗的,她卡在一個高不成低不就的狀態中,偏偏她又不會打扮,常年升高的度數讓她的眼睛又小又凸,帶著一個黑框眼睛,整個人顯得嚴肅又正經。最可惡的是鼻子右下方嘴唇上方的一顆黑痣讓她像古代的媒婆那般搞笑。
頭髮隨意的綁了一下,既沒有染過也沒有燙過甚至只是隨意的連劉海都沒有整理,露出整個窄小的額頭來。沒有化妝沒有塗抹多餘的護膚品,但是著裝卻十分大方得體,說是沒見過市面吧,偏偏又是上過學讀過書的對問題的看法也十分合理。這樣一個人顯得既矛盾又和諧。
這天方愛琳還在加班,周圍的同事早已走的一乾二淨。整個碩大的公用辦公室只剩下她一個人,孔聖林看著天花板上只亮了一盞燈微弱的照著一個辦公桌的一角,顯然是有人特意關了其它的燈盞。
第二天孔聖林特意在大會上重點表揚了此事。“昨天很晚的時候我返回公司取東西,看到XX部門的一個職員在加班。當然我並不是想說加班的事,我只是想說她令我很感動。能夠關掉其它不用的燈光,只留下一盞夠自己用就行,這種生活細節很純粹。希望你們都能像她學習平常加班的時候也為公司省些電,我可是很窮的。”
最後似是一句調皮的玩笑話成功緩和了開會時濃重的氣氛。
“愛琳,昨天是你在加班吧。”
“怎麼了,李姐。”方愛琳剛喝過一杯咖啡正揉著眼睛迷糊的問。
李姐神秘兮兮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真有你的,竟然會想到用這個方法引起總經理的注意。簡直小瞧你了啊。”在方愛琳一臉迷茫不解中,她笑了笑:“不過你不用擔心,這也沒什麼不好的,你也算是立功一件,讓咱們部門在公司大會上也漲了漲臉啊。”
方愛琳不知道她的名字已經伴隨著今天的公司會議在整個公司廣為流傳,而這一切都只是因為孔聖林一句口頭表揚而已。
早上喝多了咖啡,方愛琳不得不再次衝向廁所,卻在廁所門口愣住了。“喂,菁菁,你聽說了嗎?今天早上總經理特意提了一個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