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科利亞不巴結奉承,這是十分公正的;雖然他有時為將軍夫人念念書報,但他在她們那裡善於保持一種平等和獨立的姿態,不過他經常總是熱心幫忙的。但是他曾有兩次與葉莉扎維塔·普羅琴菲耶夫娜吵得很厲害,向她聲稱,她是個專制女王,他再也不跨進她家的門。第一次爭吵是由“婦女問題”引起的,第二次則是由哪個季節逮金翅雀最大這個問題引起的。無論多麼不可思議,將軍夫人述是在爭吵後的第三天派人給他捎去了字條,請他一定光臨;科利亞沒有使性子擺架子,立即就去了。唯獨阿格拉婭一個人不知為什麼經常對他舉止傲慢,沒有好感。可是偏偏是他多多少少讓她吃驚。有一次,那是在復活節後一週內,科利亞找到只有他和阿格拉婭單獨在場的那一刻,遞給她一封信,只說了一句,吩咐只交給她一個人。阿格拉婭威嚴地打量了一下“自命不凡的小子”,但科利亞不等她說什麼就走了出去。她展開便箋讀了:
*彼得堡一地名。
**債務監獄就在那裡。
我曾經榮幸地得到您的信任。也許,您現在已經完全把我忘了。我怎麼會給您寫信的呢?我不知道,但我有一種遏制不住的願望,想使您,而且正是使您想起我。有多少次我是多麼需要你們三姐妹,但是想象中我見到的三姐妹中唯有您一人。我需要您,非常需要您。關於我自己,我沒什麼可以寫的,也沒什麼可以奉告。我也不想那樣做;我萬分祝願您幸福。您幸福嗎?只有這點是我想對您說的。
您的兄弟
列·梅什金公爵
讀完這封簡短而摸不著頭腦的便箋,阿格拉婭忽然滿臉徘紅,陷於深思。我們很難表達她的思維流程。順便說一句,她曾問自己:“要不要給誰看?”她似乎感到不好意思。不過,最後她還是臉帶嘲弄和奇怪的微笑把信扔進自己的小桌了事。第二天她又拿出來,將它夾到一本書脊裝訂得很堅固的厚書裡(她總是這樣處理她的文書,以便需要的時候儘快就能找到)。只是過了一星期她才看清楚,這是一本什麼書,原來是《拉曼恰的堂·吉訶德》,阿格拉婭發狂地大笑一陣,不知道為什麼。
同樣不知道,她有沒有把自己收到的便箋給哪個姐姐看過。
但是,當她再次看信時,她忽然想到:難道這個“自命不凡的小子”和牛皮被公爵選作通訊員,而且,也許,恐怕還是他在這裡的唯一通訊員?儘管她擺出一副異常輕蔑的樣子,但她還是叫來了科利亞進行盤問。而一向很易見怪別人的“小子”這次卻對她的輕蔑絲毫不作計較,還相當簡短、相當冷淡地對她解釋,雖然在公爵臨離開彼得堡時他把自己的永久性地址給了公爵並表示願為他效勞,但這還是他接受的第一次委託、第一封便箋。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他出示了他本人收到的信。阿格拉婭並沒感到不好意思就拿過來看了,給科利亞的信中寫道:
親愛的科利亞,勞駕,請把附在這裡、封了口的便箋轉交給阿格拉婭·伊萬諾夫娜。祝您健康。
愛您的
列·梅什金公爵
“信賴這樣的娃娃終究是可笑的,”阿格拉婭把便箋給科利亞時抱怨說,一邊輕蔑地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這一下科利亞可再也不能忍受了,為了這次機會他也沒向加尼亞說明原因,特地從他那兒央求來一條綠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