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他的經驗,大凡少女一旦獻出了貞操,越是平時矜持自愛的,這時就越順從聽話,縱然發現了對方缺點,亦能容忍。
所以程雲松目前務必扭轉她的看法,而以後更是不可露出一點兒馬腳。這等文飾詐騙伎倆,在他原是使慣了的,所以並不感到困難。
直到第二天下午,崔小筠才見到程雲松。
他們談了一些話,從劍談到琴,程雲松從牆上拿下琴來,問道:“我來奏琴,你會唱麼?”
崔小筠道:“會是會,但唱得不大好。”
程雲松擺好琴,道:“咱們試一試如何?”
書房傳出錚錚琴聲,以及婉轉悅耳的歌聲,樓內外的婢僕等,都禁不住側耳而聽。那是一支人人都熟悉的浣溪紗調子,琴歌配合得很好,尤其崔小筠的聲音,別具風格,教人一聽便難以忘記。
琴歌之聲從此繚繞高樓,第二天的黃昏,高樓飄送出來的歌聲,使村莊裡很多人,都禁不住凝神聆聽。尤其是那些年輕的男女,他們都見過崔小筠的麗質,程雲松的瀟灑,是以格外激起陣陣遐思。
崔小筠憑欄眺望著白雲青山,以及稍近處的田地廬舍,本來湛明寧靜的心中,忽然泛起了蒼茫之感。
人生是那麼虛幻,時光永不停留,命運變化難測,情投意合的知音何處可覓?在這世界上,竟沒有常住不變的永恆,這是何等悲哀之事啊……”
忽然間,她想歸去,回到那寂寞的山上。雖然寂寞一點,卻不必惹起無限閒愁……
那個瀟灑的男人在她背後的書房中,焚香彈琴,閒雅自適。
崔小筠不必回頭瞧著,因為這個景象早已深印心頭,揮之不去。
於是,一縷離愁悄然襲上心頭,啊,我若是歸去,從此與他訣別,只怕這幾天的相聚光景,永遠不能忘記。誰能忘記這般詩情畫意的日子呢?她微微悽然地想。
在錚琮的琴聲中,她不禁曼聲唱道:“樽前擬把歸期說,未語春容先慘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離歌且莫翻新闕,一曲能教腸寸結。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一曲方歇,兩個男子都怔住了,一個是在樓外的年輕英俊行人,他駐足聽完之後,滿面狐疑地望著身邊那個蛇頭鼠目的小個子,輕輕道:“只不知唱歌的人是誰?孫兄,你能不能替我查一查?”
姓孫的小個子正是天遁門高手鼠精孫小二,他搖搖小腦袋瓜,反問道:“我的展大爺,你希望是誰呢?”
展鵬飛道:“我不知道,但這個唱歌的人不是平凡女子。不但內力深厚,而且情意沉摯,別有深情。她決不是尋常女子。”
孫小二道:“就算她不是平凡女子吧,我擔保她不會是一靜庵的崔小筠。”
展鵬飛訝道:“你敢擔保?這話怎說?”
孫小二道:“我早已查得清清楚楚,崔小筠雖是年輕,但精通佛學,禪功深厚。她的規矩守禮更是出了名的,以她這樣的人,哪裡會唱這種曲子?”
展鵬飛霍然道:“是啊,若是真正的佛門弟子,哪怕未曾剃度,也是一樣,絕對不會唱這等情深意切的曲子。那麼不用查了,我們辦我們的事……”
樓上的琴歌聲繼續飄送下來,展孫二人掠過不少駐足聆聽的人,一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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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欄而立的崔小筠,左肩輕靠圓柱的姿勢十分好看。
但覺滿懷離愁別意,還未吐盡,只好再借歌聲傾訴,當下唱道:“敲碎離愁,紗窗外風搖翠竹。人去後,吹簫聲斷,倚樓人獨。滿眼不堪三月暮,舉頭自覺千山緣。但試把滴羅襟點點,淚珠盈掬。芳草不迷行客路。垂楊只礙離人目。最苦是,立盡月黃昏,欄干曲。
餘韻嫋嫋,悲感襲人。程雲松推琴起身,深深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