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生的視線起先很收斂,悄悄往她脖子上瞥去。
大概是因為穹蒼的表情太過正氣,她也莫名感覺被社會主義的光環所籠罩,於是膽子逐漸大了起來,到後來甚至變得赤裸裸。
穹蒼難以忽視,扭過頭順著望過去。
女生得到回應,彷彿受到鼓勵,立馬挪動一個座位靠近,朝她搭話道:「小姐姐,你脖子上的這個……圈?還挺有設計感的。上面這個字真好看。」
穹蒼笑了一下。
女生追問道:「哪裡買的呀?多少錢?」
穹蒼說:「一家專門研究人體結構,深度瞭解生命與科學的涵義,員工多數經驗豐富,對客戶進行專業性需求定製的機構。」
「哇——」女生不明覺厲,問道,「是哪家公司啊?」
穹蒼淡淡吐出:「hospital。」
女生:「……?」
對不起,打擾了。
賀決雲回來時,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副神似分手過後的場景,焉了吧唧的女生背對著穹蒼獨自神傷,後者巋然不動,靜賞兒童節目。
多麼令人感懷流淚的兩個人?
賀決雲說:「你幹什麼?你欺負人家了?」
穹蒼道:「你胡說什麼?我對人向來紳士。」
賀決雲忍笑道:「行,紳士。走吧,咱們去二樓。」
三夭已經提前聯絡過醫院,向他們拿到了田兆華牽涉醫療事故的那起手術中,共同參與的幾名醫護人員名單,去二樓就是要找當初跟田兆華一起進手術室的一名護士。
賀決雲找到目標的時候,那名護士剛剛領著新人配完藥,站在樓梯門口等待他們。
她見到二人面孔,有略微的驚訝,尤其是在穹蒼臉上多停留了兩秒,大約想不到他們兩人會是三夭派來負責採訪的工作人員。不過因為已經在醫院工作過數十年,她的表情很快控制住,恢復得無波無瀾。
賀決雲指了指胸口的裝置,表示自己在錄音錄影。護士點頭,示意清楚。三人找了個相對僻靜的雜物間進行交談。
賀決雲掏出一本本子,他還是習慣性會用筆記錄一些關鍵性的資訊:「你還記得田醫生嗎?」
「當然記得了,事情鬧那麼大,誰記不得啊?」護士布滿細紋的眼尾爬上一絲困惑,「不過都那麼長時間過去了,你們現在來,是想打聽什麼?」
賀決雲:「當初那起醫療事故。柳忱,是吧?是他指控田兆華醫生,在醫治他侄子的過程當中,疏忽大意,導致他侄子術後出現了嚴重的跛腳。」
護士搖頭,很是無奈地嘆道:「手術出現意外是很正常的事,術前我們已經把風險跟家屬說清楚了,是家屬自己表示理解,然後簽的字。世界上再優秀的外科醫生也沒有辦法保證百分百的成功。何況,當時那位病人的情況已經很危急,受傷到就醫的途中耽誤了太長時間,醫生的目標是保住他的命,最後只是跛腳,已經很不錯了。病人如果非要拿醫生當神仙看,那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啊!」
「所以,你認為田兆華在手術過程中並沒有出現過失。」賀決雲翻到前面一頁,看著上面的記錄,問道,「柳忱當時說,他是在偷聽醫護談話中得知這件事情的,能放出這種風聲的,肯定是當時參與手術的人員。你知道是誰嗎?」
護士堅定反駁道:「反正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聽來的。醫院因為這兩件事,對田醫生召開過無數次鑑定會議,既然連他們最後都認定這不是一起醫療事故,我認為你們應該相信權威。」
賀決雲抬起頭,說:「當然。我們並不是質疑,只是在整合各方意見,不做個人判斷。」
護士點點頭,冷靜了些:「不好意思,我們每天處理這些事情,實在是太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