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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的缺席,有兩個沒有完成周末作業的可憐傢伙被告知中午要留下補完大約三套試卷份量的練習題。趁著課間操期間,經常要我幫他寫作業的男孩站在我身後喋喋不休說我是對他有多重要。
中午放學,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向南笙,我倆幾乎要笑得肚子痛。對我而言多做一份作業就多一次學習的機會,也意味著我又有零花錢可以買喜歡的東西了。我曾經跟季琦向南笙解釋過為何要替他們完成作業,而他們看到我逐漸提高的學習成績,便也不再反對,兩個男孩子同時把女生給他們買汽水泡泡糖球星卡當成了榮耀。
季琦氣怏怏追隨在我倆之後,我的心情如同裂開的石榴往外冒著甜甜的果粒一般。只有我瞭解自己啊,昨晚我還為你哭過了呢,現在只想裝作對你愛搭不理,你肯定猜不出我想著什麼。
外婆依舊不在家。
我敲了很久的門,迫切想回到這個已經厭倦的小房間內。“外婆!外婆!”我大聲喊了很久,慢慢地喊不出聲音,我跑去了小賣部,撥通了養父的電話。他帶著佀光一起來了,佀光低著頭應該是做錯了什麼事。
“外婆一早出門就不見了,到中午還沒有回來。”我給養父說明了情況,養父登上腳踏車就走了,囑咐我倆待在這裡不要亂動,似乎不去上課也並非什麼大忌的事情。
見著父親走遠了,膽怯的弟弟才敢抬起頭。“你被他打了?”我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佀光又低下頭。
“你究竟是做了多大的錯事啊。”
“午飯的時候和爸爸吃快餐,他說他上個廁所,一去去了好久,我等的不耐煩背上書包去小學門口的地攤上買貼畫去了。等我想起回到快餐店,發現爸爸跪在老闆面前求他們把兒子還回來。”佀光沒有哭,只是他的臉看上去像是炸過兩顆原子彈。
“他看到我回來,也沒有發怒要打我,他緊緊抱住我,耳邊悄悄對我說了聲他還不上媽媽欠的錢了。”弟弟哽咽,“爸爸沒有錢支付這頓飯錢,可我用相當於這頓飯錢的錢買了一堆沒用的貼畫……”佀光將手伸進兩旁的褲子口袋,掏出了差不多一百張“數碼寶貝”的貼畫,緊接著弟弟突然將一沓一沓貼畫扔在地上狠狠跺起來。
“快餐店老闆說,父子倆為了逃這頓飯錢竟然演這般的苦情戲……”佀光狠狠咬著牙緊攥著拳頭,“老闆說,這頓飯就當被狗吃了……”
這段對話期間,佀光始終沒有落下眼淚,他只是個六年級的小男孩,發生的一切看上去也並非全是弟弟的錯。似乎漸漸有了買零食小飾品的錢,就讓我忽略了那個一直在影響我的嚴重問題——窮。滿足於我的,很簡單,僅僅的幾塊錢就可以,同樣的,滿足於佀光的,集幾本貼畫就可以。而對於我們這個家庭來說,幾塊錢幾本貼畫是還遠遠不夠的。自從我們姐弟倆分居,養父所需要供養我倆的生活費潛移默化變成了只需要供養弟弟一個人,所以兩個孩子不約而同地認為生活條件變好了。
而我從剛才的對話中瞭解了些許,母親欠了很多錢,以至於她需要每年到南方打工來躲避要債的人。
我簡單地明白了親生父親棄家而去的苦衷是我這個年齡段體會不到的,而養父再娶母親,他的壓力不單是解決我和佀光的戶口問題。
雲朵重重壓過我頭頂的這片天,太陽從金黃色漸漸發出橘黃的顏色,沿著一條隱形的弧線向西邊劃去。當我和佀光無能為力站在原地充愣的時候,時間的沙漏一點一滴流逝著。“天都黑下來大家應該已經放學了吧?”佀光拉扯我的袖口,“姐姐你餓了嗎?”我反手解下書包拉開小兜的拉鍊,還有幾十塊錢。
“老姐,你比爸爸還富有!”佀光滿腦子一定在想我是怎麼弄到這麼多錢的,我也沒跟他討論過幫別人寫作業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