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吃飯了。”
這是秦昭昭第一次自己下廚做出來的一頓飯,在此之前,她只在媽媽的指點下炒過蛋炒飯。她做的這頓飯菜自然不會好吃。飯燒糊了;小白菜炒得過了頭,顏色發黃;豆腐燒得太鹹;西紅柿蛋湯卻忘了放鹽,但是秦氏夫婦卻把所有飯菜都吃完了,吃得一點不剩。
這天晚上,等秦昭昭睡下後,秦爸爸無比慎重地對秦媽媽說:“日子不好過了,但為了昭昭,咱們總要想辦法繼續過下去,你說是吧?”
秦媽媽含著淚點頭:“嗯,我們一定要挺過這一關,為了孩子我們也要挺過去。”
車間停產後,秦爸爸叫上幾個一同下崗的老工友到外面去打散工。這裡要組裝機器去幹十天半個月,那裡要來件加工又去幹三五天,活幹完了現結工錢。秦媽媽則托熟人幫忙介紹去了地下商場一家睡衣店幫人看店。
有時碰上一連好幾天都沒活幹,大家坐吃山空就難免心慌慌,秦爸爸就帶著人馬跑去城南的建材市場一條街幹搬運工,替人家卸貨。貨物大都是一箱一箱沉重的瓷磚,扛起來特別吃力,工錢卻特別便宜,五塊錢卸一噸。因為這是最沒有技術含量的工作,所以廉價無比。
一般店鋪進貨都是用火車皮拉上幾十噸,再用汽車一車車運到城南,然後找幾個搬運工一起往倉庫卸,卸完後賺得幾百塊錢大家平分。有次接到一樁大活,要卸六十噸的地板磚,秦爸爸他們只有六個人,本來這樣的活最少要八個,但是為了多分點錢,他們寧可不再叫外人,自己人辛苦多幹一點。那天他們卸貨卸了差不多一天,最後一人分了五十塊錢。回家後秦媽媽發現丈夫兩個肩膀全都腫了,卻一臉興奮之色:“你看,我今天一天就賺了五十塊。”
秦媽媽是知道行情的,一看這五十塊錢,就知道丈夫今天一天卸了多少貨。馬上驚呼:“老秦,你今天卸了十噸貨嗎?”
十噸!裡屋正在做作業的秦昭昭耳朵一下就豎起來了。數學課上教過了,一噸等於一千公斤,十噸等於一萬公斤,也就是兩萬斤。她爸爸今天一天卸了兩萬斤的貨。這個數目對她而言實在太龐大了,她想像不出爸爸是怎麼卸完的這兩萬斤的貨?
卻聽到外面爸爸一派故作輕鬆的語氣:“這有什麼,一箱地板磚五十公斤重,我不就是扛了兩百箱嘛。”
卸兩百箱的地板磚掙五十塊錢,平均卸一箱的工錢一毛多一點。秦昭昭把總工作量和總工錢相除得出每箱瓷磚卸貨的單價後,不由眼眶一紅,覺得爸爸真是太辛苦太辛苦了。
秦媽媽沒有說話,兩滴淚珠掉在她用來替丈夫肩膀熱敷的毛巾上,眨眼之間便被無聲無息地吸乾了,彷彿根本沒有存在過。
秦昭昭的家境每況愈下時,喬穆家的條件還是那麼好。雖然機械廠的情況只能用苛延殘喘來形容,但幾個廠領導的位子依然很穩定,喬副廠長據說年內還要調去市機械局任職。
而喬穆,他上初中後已經開始學彈鋼琴了。喬家不惜重金為他買回一架鋼琴,價格上萬元,主要由他上海的外公外婆出資贊助。穆家下鄉插隊的一雙兒女只有兒子得以返回上海,二老牽掛異鄉的女兒,也格外疼愛外孫,捨得為他花錢。長機很多人對此嘖嘖稱歎:“資本家到底是有資本的啊!”
鋼琴買回來的那天,廠家屬區裡好多人去圍觀。長機很多人都還只是在電視上看過鋼琴這昂貴的洋玩意兒,真傢伙還沒瞅過呢,不能不去看看新鮮。秦昭昭也去了,那架鋼琴好大,樂器行來了好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把它抬上三樓。沒多久,樓上就傳來悠揚的琴聲,特別悅耳動聽。
每天下午,秦昭昭放學回到家,淘米洗菜做飯時,附近三樓的優美琴聲不絕於耳。兩個同齡的孩子,喬穆的手在黑白琴鍵上靈活舞動時,她的手在同鍋碗瓢盆打交通。因為父母下崗後都在外面打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