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又問了一句,“誰?”
“是朕。”隨著清淡威嚴的兩字,司馬逍的那尾黃色衣袂已經從屏風外閃了進來。
朱可可很汗。
這是什麼地方啊,前面剛剛走了一頭虎,後面又跑來了一隻狼。
她是一隻風中凌亂的小白兔啊小白兔。
“陛下怎麼來了?”朱可可馬上換上一副久病虛弱的模樣,眯著水濛濛的眼睛,楚楚可憐地問道。
司馬逍到底是一國之君,即便是有心幹什麼,卻也不至於猴急。
他很有風度很有風度地坐在了朱可可的床邊,看著她潮紅的、帶著病態的臉,(其實是剛才被蕭寒刺激的,所以臉色才會那麼紅),想起那天看到的、華麗得讓人窒息的舞蹈,不禁心生憐意。
“來看看你。”司馬逍淺聲道,“你放心,朕總能醫好你的。”
“多謝陛下掛懷。”朱可可虛弱地謝恩,心中卻忍不住腹誹:若不是防你,老孃哪裡需要遭這番罪,你還是趕緊放棄了好。
“可可……”司馬逍很自然地直呼著她的名字,神色間,竟相當之誠懇。也相當之無奈。
朱可可頗覺詫異。
其實,司馬逍是司馬恪的兄長,皇家兄弟,無論老爸長得如何,老媽都是傾城傾城的美人,所以個個長得玉樹臨風,丰神俊朗。司馬逍雖然沒有司馬恪那種近乎妖孽的美貌,卻也是一個五官疏朗,有君王氣度的美人。
美人一聲熟稔的呼喚,朱可可又是一個色女,心中的防備立刻消融了一大半。
“陛下可是遇到什麼麻煩事了?”她柔聲問。
其實,骨子裡,她朱可可可是一個很溫柔很溫柔的女人呢。
“也不能算什麼事。”司馬逍顯然很受用她此刻的柔順,望著不遠處的屏風花紋,淡淡道,“朕要立後了。”
“恭喜,是好事啊。”朱可可趕緊道。
司馬逍的臉上卻沒有一點笑意,只是扭頭,望著朱可可,輕然地轉開話題,“你很喜歡十一弟?”
他還記得,那一日,朱可可在金殿之上,那份感人至深的告白。
他原以為,那不過是女人保護自己地位的手段,畢竟陳霞身份特殊,如果陳霞進了王府,她的正妃位置可能會搖搖欲墜。
沒想到,朱可可竟會那麼決絕,就這樣淨身出了王府。
世人都道是司馬恪休了朱可可,逍帝卻不信:以十一弟的個性,對女人一樣寬容得很,哪怕是一個很醜的女人,他也會表現得憐香惜玉,絕對不會主動休掉她。
更何況,他看得出來,十一弟似乎也有點喜歡這個女人。
那麼,唯一的解釋便是,朱可可自己走的。
寧缺毋濫的決絕,獨身創業的勇氣,翩然起舞的華麗,都讓他側目,讓他驚奇。
朱可可愣了愣,她沒料到司馬逍會冷不丁地問她這樣一句話。
坦白說不喜歡吧,就意味著從前在金殿裡的表白是欺君了。
如果說喜歡吧……不知道會不會害了司馬恪,萬一皇帝一時嫉妒怎麼辦……
這樣思前想後,左右躊躇,朱可可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繼續裝成病怏怏的樣子,打算矇混過關。
好在司馬逍並沒有追問她的答案,很快就自顧自地轉開話題。
“朕曾想立一個心愛的女人為後,只可惜,到頭來,卻發現‘心愛’兩個字,實在是可遇不可求。”
朱可可沒有做聲,靜靜地等著他的後文。
司馬逍卻沒有了後文。他緩緩地站起身,背對著她,“好好休息吧。”他說,“可嘆,十一弟竟不珍惜你。”
說完,他緩緩地走了出去。
屋裡空餘下龍袍身上淡淡的龍涎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