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深長地瞅了一眼睡時猶是滿臉笑容的李賢,忽然用極其親密的姿勢耳語道:
“你是不是說,即使是假象,但只要足夠逼真,亦能激起人的無窮潛力?有句老話叫作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你可是在隱喻這個
好好地故事被人曲解成這樣,李賢惟有苦笑以對。不過也沒法子,一首詩有一千種賞鑑方法,千萬人有不同品味,他這故事被人以為是敲山震虎也是沒法子地事。他隨手拿起身邊地葡萄美酒夜光杯,仰頭一飲而盡之後,忽然聽到那邊徐嫣然問了一個問題。
“六郎這故事我雖然是第一次聽到,卻覺得雋永深遠,細細所思,竟似乎有一百種一千種真理。如果我沒有猜錯,那葉子定不是另一個女畫師所畫,而是另有隱情玄機,不知是否?”
見旁邊的屈突申若也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李賢乾脆也懶得再改編什麼故事,遂直截了當地道:“這最後一片葉子乃是兩個女畫師樓下,某個窮困潦倒老畫匠地傑作,他一生都說要畫一幅震驚世人的傑作,卻從來沒有動筆,他用這最後的傑作救了一個人,自己卻因為在夜來風雨中受了寒,感染了和那個女畫師同樣的病而丟了性命。”
看到兩個聰明絕頂的女人都在那裡皺眉苦思,李賢知道只怕她們要去鑽牛角尖了。要是歐亨利知道好好一個故事會被如今這沉浸於政治鬥爭的人想出莫名其妙的答案,大概會從墳墓裡爬出來……咳咳,算了,如今歐亨利還不知在什麼地方呢!
他把小丫頭挪動了一下位置,起身活動了一下腿腳,這腿腳的僵硬還沒解除,就只見張堅急匆匆地衝了進來,快步走到李賢身邊,附耳低語道:“殿下,許宅來人報信,說是今天早上許相公一病不起!”
開什麼玩笑,上次許嫣過生日的時候,許老狐狸明明身子板好得很,看那情形至少還有十幾年好活,怎麼會一病不起!
雖說心裡不相信,但張堅剛剛的話已經點出了事情關鍵——這是許宅的人親自來送的信,絕對不可能有假!他也來不及多想,和屈突申若打了個招呼,託她代為照顧一下小丫頭,便帶著人匆匆下山,腦海中一團亂。
風馳電掣地騎馬回到洛陽城,拐進修業坊許宅,他便跳下馬徑直往裡頭衝。只見沿路僕人皆是慌慌張張,更沒有一個人上前攔他,熟門熟路衝到最裡頭,他方才看到一群女眷圍在許敬宗榻邊。除了許嫣許瑤之外,尚有一個格外妖媚的女子,竟是一眼看不出年齡。
“沛王殿下!”
雖說李賢還是第一回看到這個女人,但對方彷彿自來熟似的,眼睛一亮就迎了上來,面上梨花帶雨,妖媚之中更多了幾許慌張。
“沛王殿下,我家相爺,他……”
“爺爺他昨晚可是在你這裡過夜,你哭哭啼啼假撇清有什麼用?昨兒個人還壯實得像頭牛似的,怎麼可能說病就病?”
許瑤說話照舊是風風火火的脾氣,一句話噎得那妖媚女子幾乎說不出話來。而許嫣卻彷彿覺得在外人面前如此爭吵實在不成體統,死命把妹妹拉開往外頭一推,這才上前低聲把事情始末一一說了,然後把李賢引到床榻前,更說明已經派人進宮去報說了狀況。
心煩意亂的李賢看著床榻上的許敬宗,恨不得一把將人揪起來問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要知道,先頭他老媽雖說藉著李弘那件事清理了一部分人,但真正處於高位上的卻沒法動。
換言之,他老爹根本不會任由外人動那幾個人。幾個宰相里頭武后能用的就一個許敬宗,倘若這許老頭真有什麼三長兩短……雖說許老頭舉薦了李敬玄,但眼下這個節骨眼上要提拔為宰相卻是沒可能的。
李賢瞥了一眼床榻上人事不知的許敬宗,第一次看到,這老頭確實是老了。無可奈何地搔了搔頭,他忽地想到了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