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相撲在軍中頗為流行,御前有時也會有高手獻技,因此他們這些人雖然擅長兵器,但各自也會兩手。
此議一出,程伯虎最是興高采烈,而屈突仲翔立馬眼睛大亮。原因很簡單,五個人之中,用兵器他打不過任何一個,但是這相撲……因為大姐屈突申若是女人,怎麼也不可能在相撲上勝得過他,因此他很是苦練了一陣,水平相當不錯。
李弘和于志寧來到武德殿的時候,便有內侍上來報說沛王在後頭演武場,他立刻面露愕然。見於志寧輕拈長鬚,他連忙笑道:“於師傅,六弟就是這個性子,你千萬別見怪。”
雖說不能再稱太傅,但李弘不願意生分,因此如今只叫師傅,于志寧也不好反對。對於李弘的這種解釋,白髮蒼蒼的于志寧微微一笑,也不接話頭。當下兩人便一起來到了後頭的演武場,見酷烈的日頭下,場中兩個人正赤著上身扭打在一起,不禁目瞪口呆。
李弘在場邊遍尋李賢不著,知道必在那兩人之中,立刻嘆了一口氣,旋即和于志寧走上前去。此時,李敬業等人方才看清了來人,慌忙上前行禮,臉上不免都有些不自然。而比起太子,于志寧這尊大神顯然更讓人忌憚,因此,李敬業起身之後就連忙解釋道:“太子殿下,於大人,六……沛王殿下只是閒極無聊,所以就以軍中相撲之戲拿來取樂。”
“算了算了,六弟的脾氣我比你們清楚,他可不是閒得住的人!”
望著場中那兩個時不時發出一聲大吼,鬥得旁若無人的身影,李弘只覺得頭一陣陣發暈——真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他雖然也有練武,但只是作為強身健體,從來不曾有李賢這麼大的興趣,更不用
和人相撲了。天知道他這個弟弟哪裡來的這麼充沛I天都拿去練武了,還有時間讀書做詩?
細細又打量了一下李賢的對手,他忽然問道:“六弟的對手就是屈突仲翔?屈突申若的弟弟?”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一句屈突申若的弟弟讓李敬業等人一呆的同時,差點沒偷笑起來,要知道,屈突仲翔最最忌諱的就是這種稱呼。此時,程伯虎便重重點了點頭:“沒錯,那就是屈突仲翔。別看這小子兵器上不怎麼樣,這力氣卻著實不小,剛剛相撲老程……我差點沒輸給他。六郎……沛王殿下看人就是準,就連英國公也說過,只要勤學苦練,三年之內,敬業指不定就不是屈突仲翔的對手了!”
被人揭了短處,李敬業自然面色不那麼好看。但是,這話聽在李弘和于志寧耳中,那種意味便很是不同了。屈突仲翔在長安城中赫赫有名,一來因為他有個豔名遠播出了名彪悍的姐姐,二來則是因為他是個紈絝頭兒,誰知一轉眼就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果然是慧眼識人麼?”
于志寧用極低的聲音輕輕嘟囓了一句,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深有感觸的意味。李弘並沒有聽到他說話,目光在李敬業程伯虎薛丁山身上一一掃過,不免又把自己的幾個伴讀拿過來做了比較——在自己的面前,似乎那幾人從來都是禮數十足,就連一絲一毫的僭越都不曾有過。什麼時候,也有人肯這麼親切地稱呼他一聲五郎?
終於,場中發出了一聲驚天怒吼,緊接著,一個人影便一個跟斗被摔了出去。良久,眾人方才看到那人灰頭土臉地爬了起來,可不是李賢?
“呸,呸……”吐出了嘴裡頭含著的一口沙子,又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李賢這才上去狠狠擂了屈突仲翔一拳,“看不出你還有這麼大力氣,嘿,下次看我扳回來!”
見屈突仲翔看著某個方向臉色發白,他不覺奇怪,轉頭看去,一時大驚失色。場邊除了李敬業那三個人之外,赫然又多了一大批人,而其中最最顯眼的兩個,可不是李弘和于志寧?他這個太子哥哥來“探監”也就算了,幹嗎把老於一起捎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