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弄來的秋露白,腦子裡不停回想著兄長最後的那番話,終歸還是嘆了口氣。
“你在嘆什麼?”
不遠處響起一個清脆卻稍顯冷漠的聲音,奚玉棠扭臉,一身孔雀藍的江千彤站在房頂另一頭,面無表情地遙遙望她。
一個翻身坐起,她開口,“吵到你了?”
後者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酒罈子,“你在我房頂喝酒。”
“的確是想尋你。”玄衣銀面的玄天教主極為隨意地招了招手,像是在和老朋友閒聊一般,“越少主友情提供的上好秋露白,比上次在清涼寺喝的寒潭香要好,嚐嚐?”
“……”
猶豫片刻,江千彤走了過去。奚玉棠將披風橫放,兩人並排而坐。頭頂的月亮缺了一角,卻足夠明亮,冰涼的月光傾倒之下,奚玉棠取了面具放在一旁,露出那張英氣十足的臉。從江千彤這個角度來看,恰好能看到她左眼那道長長的疤,以及輪廓鮮明卻弧線極為漂亮的側臉。
她將身邊的酒遞了過去,“沒杯子。”
“……沒關係。”江千彤收回視線,接過酒罈子,仰頭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
酒香醇綿長,可喝得太急,辣味一出,頓時嗆得不行。
奚玉棠無奈抬手幫她順氣。
好不容易恢復過來,江千彤擦掉眼角咳出的眼淚,不好意思地別開臉,“……你還沒說,你方才在嘆什麼。”
奚玉棠收回手,換了個坐姿,舒展地伸著長腿,帶著笑意回道,“沒什麼,就是嘆你果真坐不住,跑到房頂來了。”
“……我一上來你就知道啦?”
“你說呢。”
“……”
有些洩氣地盯著自己的手心,江千彤慢道,“我實力這麼差卻當了掌門,換成別人,我也不服啊。”
“瞎說什麼亂七八糟。”奚玉棠好笑,“本座當教主時才十一歲,隨便來個人都能撂翻我,還不是挺過來了?”
江千彤看她一眼,搖頭,“我沒你天賦異稟。”
……你這樣說我會覺得你在罵我。
奚小教主懶得反駁她,只問,“你現在打得過陸靖柔麼?”
“當然。”江千彤悶聲,“她被你廢了一隻手不是嘛,而且這個月我也突破了,你教的劍法也精進了一層。”
夜涼如水。
屋頂上兩人都沉默下來,許久,奚玉棠再次開口,“比武招親是你同意的?”
“嗯。”江千彤低低道,“這對離雪宮來說是好事。師父……柳前宮主她既然被你……我臨危受命,得顧念大局。”
“就算嫁給不喜歡的人?”
江千彤沉默了片刻,忽然壯膽般奪過酒罈子又喝了一大口,轉過身認真望著眼前人,“奚玉棠,我就問你一句,你娶不娶我?”
奚玉棠緩慢搖頭,“娶不了,我喜歡男人。”
“……”
直視著對面人那雙猛然鎖緊的眸子,她繼續道,“況且你敢嫁麼?哪怕我遲早要殺你師父?我不僅會殺她,還會毀了離雪宮。我說過,當初我遭受過的一切,都會一一討回來,這不是在說笑。”
江千彤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以為,你至少會對離雪宮有些企圖……”
“我有。”奚玉棠平靜地回望她,“我要離雪宮的所有勢力範圍,要曲寧城,要你們的功法,還有你們數百年積累下來的所有有價值的東西。但我唯獨不要離雪宮這個門派,我要讓‘離雪宮’三個字消失在江湖人記憶裡,就像當年遭受重創後的玄天教。”
她的眼底,有復仇的火焰。十幾年來所壓抑的暴戾和野心,在這一刻昭然若揭。
江千彤幾乎不敢直視那雙眼,下意識扣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