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聽明白了邢氏話裡的意思,無非是她自己也不想屠城,而是她高傑餘部的官兵想靠屠城發財。
這也算是沒有政治信仰的舊式軍隊的落後之處,只能靠允許麾下官兵搶劫來維繫軍心。
“你邢氏倒是看得透人心!如果朕的近衛軍不夠厲害,現在睢州城只怕已經被你屠掉,如此後果是什麼,你想過嗎?”
朱由檢冷冷一笑,問了一句後,就自問自答起來:“是建奴來後,睢州一帶無人再抗擊建奴!而我漢室江山會因此落入建奴之手!”
“如果朕料的不錯,你邢氏和你麾下的兩萬兵馬不會因為殺光了睢州漢民搶了他們的錢財就會守住搶佔了他們的土地,且與建奴血拼,只會不戰而投降建奴!
可建奴會允許你邢氏繼續聚攏你麾下兩萬兵馬的心嗎,不,建奴不會!
他們只會讓你們做奴才,讓你們把屠刀指向自己的同胞!你邢氏短見,只知縱兵劫掠以收軍心,卻不知你們是在毀天下漢人為不做胡奴而抗爭的基業!”
朱由檢說著就怒指著邢氏:“朕恨不得現在就宰了你!”
邢氏冷冷一笑:“陛下不也是這樣想的嗎,命亡夫北上,不也是想借建奴之手除掉我們嗎,甚至許定國殺掉亡夫,而導致我們與許定國的兵馬互相殘殺,只怕也是陛下想看到的吧。”
“沒錯!朕是有這個心思,朕承認!”
朱由檢直接回了一句。
邢氏倒是有些意外,她沒想到朱由檢會直接承認,只道:“陛下倒是挺坦率,不似一些偽君子!”
“承蒙興平伯夫人謬讚,朕雖有這個心思,但朕所施的是陽謀,守住了道義,你們兩萬兵馬在徐州沒少從朕這裡要錢糧軍械,朕讓你們北上抗虜,難道不應該嗎,總不能朕真的是在養一群豬吧。”
朱由檢這麼一說,邢氏有些憤懣地回了一句:“是,我等已是朝廷的人,自然得聽陛下旨令。”
“你們其實可以不聽,因為你們也知道朕現在不會拿你們怎麼樣,但你夫君高傑和你還是聽了,不但聽了還要逼著許定國與你們一起北上,因為你們也暗藏私心,想犧牲許定國的人馬儲存你們自己的實力,還頗有野心,許定國略微一施計討好,他高傑還真的去赴了這鴻門宴,可惜他許定國不是項羽,導致你高邢氏成了寡婦;
而你高邢氏對此的應對是什麼,居然是要屠我漢家百姓以洩憤!
冤有頭債有主,要報仇找許定國去!
知道朕給你們的錢糧軍械是來自於何處嗎,皆是民脂民膏!就是你們要殺的那些漢家百姓一點一點省出來的!省出來給你們的,為的是你能讓他們可以不受侵害的活下去!
可你們的報答是什麼,是屠殺他們,是要把他們最後的一點口糧都搶走!是不道義的!
你們現在倒是可以隨意殺掠手無寸鐵的他們,可等你們將來走入絕境時,你以為還有誰會來同情你們,誰會來救你們?只怕倒時候天下人人都想除掉你們!
甚至即便建奴坐了天下,為了收攏天下民心,也會除掉你們這種欠下累累血債又非自己人的兵馬!還有你們自己的同胞漢民,如果建奴坐了天下,他們也會因為你高傑餘部屠過城,寧肯幫建奴除掉你們也不會幫你們!
何況,你高傑餘部還是流賊出身,天下士紳本就容不下你們!
你雖然因為縱兵劫掠護住了你和你兒子一時的地位,可你一旦這樣屠了城,就等於給了天下人除掉你們的理由,你就護不了他一世!”
朱由檢笑著說了一句,後越來越激動地對邢氏大聲呵斥起來。
邢氏聽後倒是有些醍醐灌頂之感。
她此時不得不承認皇帝陛下說的對,自己這樣做失了道義,背叛了整個天下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