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堯的時候,有這種現象,或者那時正在噴發,因為古代的人不知道有這種原理,以為是應著帝堯火德之運,作為祥瑞,因而有此傳說,亦未可知。還有一層,山名浮玉,可見四面有水,而且必不甚高峻。當時長江之南江,系從天目、黃山兩大山脈之間流出,照現在地勢看起來,決無可能之理。但是南江故道,在歷史上歷歷可考。因此足見天目山,在當時不過為長江之一島,且不甚高,後來因為它是火山的原故,土地不絕的升高,所以山勢大變。南江故道,既然逐漸涸絕隔斷,而浙西一帶土地亦逐漸高出水面,那浮玉山,亦漸變為現在崔嵬突兀的天目山。這都是在下的理想,究竟是不是,須待博雅君子的教正了。
閒話不提。)
且說帝堯君臣,聽了那土人一番話,大家亦莫名其妙。僱好了船隻,正要渡江,只見前面江中,一隻小船載著三四個人,開到岸邊。帝堯覺得裡面一個瘦瘦的人非常面善,因為他是穿衣著屐的中原人,不是斷髮裸體的島夷,所以特別注意,不知在何處曾經見過的。正在想時,早有一個侍衛走來,向帝堯說道:“這個人,就是那年在藐姑射山遇著的那個人呢。”
帝堯一聽,恍然大悟,知道就是許由了。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當下看他上岸之後,就迎上前去向他施禮,說道:“許先生,難得在此地相遇,真是天緣!”許由出其不意,還要想推託,不肯承認。羲叔上前說道:“主上為尋訪先生的原故,由箕山到沛澤又到這裡,還想渡江而南。一片至誠之心,亦可謂無以復加。先生若推託,未免絕人已甚,使千古好賢之君主失望了。”許由聽到此句,方才向帝堯拱手答禮道:“承聖駕屢次枉訪,鄙人自問一無才德,只好逃遁,不敢相見。現在又承千里相訪,尤覺不安之至。”帝堯剛要答言,老將羿道:“此處非聚談之地,就請許先生到船中坐坐吧。”
當下不由分說,就擁著帝堯、許由到僱定的大船中坐定,帝堯就和許由傾談起來。起初都是些虛套泛話,後來許由要想觀察帝堯的志趣,便問道:“帝此刻已經貴為天子,坐在華堂之上面,向著兩個魏闕,享受人君的榮耀,自問生平,於志願亦可謂得償了。”帝堯道:“不是如此。餘坐在華堂之上,覺得森然而松生於棟。餘立於欞扉之內,覺得森然而云生於牖。
雖面雙闕,無異乎崔嵬之冠蓬萊。雖背墉郭,無異乎回巒之縈崑崙。餘安知其所以安榮哉?”許由聽了這活,知道帝堯志趣不凡,的確是個聖主,亦傾心的陳述。兩個人足足談了大半日,方才停歇。帝堯佩服之極,因此就拜許由為師,在船中留宿兩日。許由告辭,帝堯尚要再留。許由道:“聖上自須南巡,鄙人亦有俗事待理,且待將來到冀州再見吧。”於是訂了後期,許由上岸,仍舊徒步芒鞋飄然而去。當下羲叔就向帝堯道:“如今虎林山可以不去了,一徑到三苗國去吧。”帝堯道:“是。
”赤將子輿道:“前面離黟山不遠。這座黟山,是當初黃帝與群臣在此修煉成仙的地方。便是野人,亦曾在此隨侍多年。那山上仙草靈藥隨地皆是,並且有生汞可以煉丹,有玉漿可以解渴,真是一個仙靈之府。野人自從攀龍不成之後,隱居匿跡時常到此來居住,多則十餘年,少則六七年,所有百草花丸,大半在此山上採製的。現在帝既到此,不可不瞻仰瞻仰祖宗的遺蹟,而且可以擴一擴眼界。”帝堯聽了,亦以為然,隨即渡過南江,一徑向黟山而來。
到了山下,山路愈走愈仄,帝堯君臣多舍了車子,徒步而上。赤將子輿是熟遊之地,一路走一路指點。大約黟山大小山峰不可勝計,最大的有三十六個,內中一個天都峰,尤為高峻,從下面望上去,高約四千仞光景。眾人跟著赤將子輿,都向此方而行。須臾之間,忽聞砰訇之聲,遠望前面,只見山頂一道瀑布,層折而下,大小共總有九疊,上如銀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