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得緊緊的,微微地顫動著,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了。沒想到,已經過去了那麼久,那件事對索嘉楠的影響還是那麼大。
舌頭撞在冰塊上的感覺和酒的氣味將他拉回了現實,索嘉楠漸漸恢復了冷靜。
西埃洛輕聲說:“要不咱們出去走走吧,到外面透透氣。”
“把他們扔在這裡好嗎?”
“沒事兒。”西埃洛一口氣喝光杯子裡的酒,和索嘉楠離開了酒吧。
推門離開之前,他們背後傳來了酒吧服務小姐之間的議論,“他們外國人就是開放啊,那麼小就到酒吧來混。”
室外冰涼的新鮮空氣撲面而來,索嘉楠頓時感覺清爽多了,他感到腦子裡的每一個細胞都活躍了起來。他不喜歡酒吧裡的氣氛,那裡的昏暗、混濁讓他覺得頭暈。
西埃洛掏出煙盒,抽出最後一支來,用打火機點燃。藍色的煙霧伴隨著白色的寒氣,一起從他嘴裡吐出來。他將空煙盒揉成一團,十分準確地投進十米開外的垃圾桶裡,空心,連桶邊都沒碰著。
他的手掌和索嘉楠的一樣,十分粗糙。
兩個人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晃著,五彩斑斕的霓虹燈光在他們身上描繪出變幻莫測的輪廓。
“你怎麼又開始抽菸了?”索嘉楠皺著眉看著他。
“已經上癮了,估計是戒不掉了。”西埃洛長長地吐了一口煙,菸頭的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地閃爍著。
蝙蝠(4)
“嘿,我說你小子是不是吃激素了?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就跟個豆芽菜一樣,怎麼變得這麼強壯了?”西埃洛笑嘻嘻地朝索嘉楠結實的肚子上來了一拳。
索嘉楠裝作痛苦地捂住肚子,兩個人都大笑起來。
“你跟人打架的時候覺得疼嗎?”
“當然了。不過再怎麼疼也要忍著,第二天一定要去上學,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他們就怕了你了。你現在還打球嗎?”
“不打了。”
“為什麼?”
西埃洛看著遠方,靜靜地把最後一段煙抽完,深深地嘆了口氣,“打得好又有什麼用?我將來也不可能做球員。明年我就要到美國去留學了,大概要一直唸到大學畢業為止,然後回來繼承我爸的事業。你呢?你將來也要繼承你媽的產業吧。”
“我不知道,還沒考慮過。”索嘉楠垂下眼簾。自己的未來會是什麼樣,他真的沒有考慮過。
西埃洛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邊走邊踢著腳邊的小石子,“出國之後,就要好好唸書,不能這麼玩下去了吧。所以,我現在把每天當作世界末日前一天那麼過。到了美國那邊,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呢……”
西埃洛抬起頭,仰望著天空。“蝙蝠!”他突然說。
“蝙蝠?這個季節還有蝙蝠嗎?”索嘉楠也抬起頭向天上看去。
“我是說我們,我們就像蝙蝠一樣。外國人認為我們是中國人,而中國人呢,又覺得我們是外國人,不是和蝙蝠一樣嗎?”
西埃洛低著頭繼續向前走。他們漸漸繞到了酒吧街的後方,在繁華背後居然有一條荒涼的鐵道。枯黃的雜草從卵石中鑽出來,在夜風中瑟瑟地擺動著。一邊是破舊的鐵絲網,伴隨著不知伸向何方的鐵路。
兩個少年踩著水泥的軌枕,一步步走向遠方。洋酒的後勁兒上來了,索嘉楠感到身上熱乎乎的,夜晚的寒冷也感覺不到了。
“你還記得以前那段荒唐的日子嗎?”西埃洛打破了沉默。
“嗯?是很荒唐。你光女朋友就換了五六個,撞壞了兩次車。”索嘉楠笑著說。
“你還好意思說我?你不是也那樣嗎?”西埃洛瞪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喝醉了?”索嘉楠覺得自己的好友今天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