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載點頭道:“我見到了啊,文件不寫得明明白白嗎。”
被暗損一句,這御史渾不在意,還以為李克載這是表態,再試探道:“那殿下……就是沒什麼意見?”
這御史話說得太直接,李克載頓時有了惡感,都察院是陳萬策所掌,再加上秘書監常報房的林敬軒多半也是陳萬策一黨,他對陳萬策的評價再度降低一截。
李克載畢竟年少,情緒沒遮掩好。御史一眼就瞧了出來,只是當作厭煩,趕緊拜別,但腳步卻明顯輕快了。
李克載撇嘴暗道,你們就繼續鬥吧……這個場子又不是你們當家,總有人要站出來說話。等所有人到齊了,那時才會有結果。
這一晚,很多人都睡得香甜,第二天則精神抖擻。
大皇子的表態出乎大多數人意料,但結果卻也讓大多數人滿意。於是原本凝固住的國家機器轟然轉動,被拘押的河西鄉民人轉到襄陽府,由具備審判軍國案資格的府法院負責。
皇帝那邊似乎也有所表態,軍國案需要軍方情報部門或者禁衛署配合查證,而襄陽巡按向禁衛署發出的協查呈請很快獲批,儘管流程都是如此,禁衛署不可能拒絕,但到這一步,皇帝還沒說話,朝堂自然視為默許。
谷城,朱一貴有些發急:“陛下也定是被奸臣蠱惑住了,不下猛藥,這勢頭怎麼也遏制不住!社首,我之前說的三計該能用上了!”
汪士慎也是滿面怒容,但他卻還是搖頭:“不可,我也說了,到了這一步,我入地獄!我讓你之前打聽的事沒錯吧?”
朱一貴點頭:“絕對沒錯,那裡的老闆在北面掛著道臺銜,是內務府的人,直通宮裡的李公公,聽說那李公公的名字還是……”
話還沒完,汪士慎竟不願再耽擱一刻,轉身出了房門,朱一貴呆了一會,扼腕長嘆。
襄陽府城中心立著一座新造的三層小樓,門面牌匾上寫著“豪德林”三字,這是一家藥坊,人參、虎骨、熊掌之類的藥貨很是正宗,在湖廣都很有名,而這豪德林的大掌櫃在湖廣也很吃得開,一口純正京片子,跟湖北官員,乃至湖北西院的院事都是熟識。
這一日,大掌櫃梁泰來在小樓三層上,一手端茶,一手撫須,俯視車水馬龍的街道,心中淌著絲絲暖意。
吃著大清的俸祿,在這大英賺錢,南北要人都要給自己面子,這日子可不是一般的美。北面的山貨賣到南面,南面的海貨賣回北面,倒手就是兩三倍利。在北面腹誹大清的王公大臣們個個土包子,不知天下事,在南面暗嘲大英的官老爺過得戰戰兢兢,全無顏面,這樂趣更不是一般人能享得的。
當然了,要說心在哪一面,自己終究是內務府出身,還掛著道臺銜,而且靠山更是了不得,淳太妃的身邊人,在紫禁城一言九鼎的李公公!乾隆皇帝?不過是個大花瓶,對著李公公都得笑臉相迎,你說這關係能脫得掉?願意脫掉?
完成了時時的心理定位,梁泰來目光轉向桌上的一件東西,小巧的琉璃瓶,裝著琥珀般的玉液,光色閃爍,如火一般烘烤著梁泰來的胸膛。這東西可是他花大價錢從南洋公司那搞來的,西天竺神油!可不是一般的天竺神油,除了一般的效力外,據說還能再生男根。
真假他是不清楚的,但他試過,用了這玩意,一夜御五女沒問題,送回北面,讓心腹找小公公試試,若是真有效,嘿嘿……
梁泰來咧嘴笑著,露出兩顆金牙,門外夥計的通報打斷了美夢,讓他頓生惱氣,可再一聽夥計的話,楞了片刻,笑得更燦爛了。
東院汪士慎來訪!?
汪瞎子,他怎麼會不知道,只是這種層面的人物,他可沒機會見到,也就熟悉湖北西院的人。可聽說這汪瞎子以貧苦人自居,絕少行走商界,就不知道這汪瞎子怎麼會來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