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向下去壓人人私利,這就是滿清成為列強樂園的本質。而後民國雖起,全球之利格局已成,華夏再難凝出自己的公利之局,才有軍閥紛爭之世。
“譬如道路,以前只有田埂小道,人們來來往往,身強力壯之人才能行下去,體弱無力之人被推下田埂。”
“現在我們要所有的人能在道上走,就不能只禁止以強凌弱,教導人排隊,還得拓道。道寬了,才能容更多人循道得利。”
李肆拿道路來舉例,非常形象,即便是一般民人都明白了道理。
可汪士慎辯興又上來了:“即便道寬了,來往之人也有了更大差別。有還是步行的,有騎馬的,有趕車的。這時候騎馬的要撞步行的,趕車的要擠騎馬的,這又怎麼辦呢?”
李肆心說你還真是個合格的捧咀,笑道:“除了法和德之外,不是還有你麼?”
汪士慎愣住,卻聽李肆再道:“你說得沒錯,儘管官府和工商在不斷拓道,也免不了強者霸道。若真有騎馬趕車的要撞人,不許人行這大道,法德不及,難以規正,你這樣以扶弱為志的有識之士,就該站出來,領著步行之人結成一團。騎馬和趕車的能撞開一人,能撞開百人千人麼?這大道上,終究還是行人多,騎馬趕車的少。”
汪士慎一愣,李肆還沒完:“可你領著步行之人,要攔下所有騎馬和趕車的,霸住這道,那就別怪人家也合力,要把你們撞出道外,所以啊……”
“即便強者快一些,弱者慢一些,只要這道能容所有人走,能循著這道得利,為何要絕了此道,另立他道呢?”
汪士慎嘆氣,他已是服了,但他還有一問:“可強弱既有自力而生,也有天生,更有害人而生。人心都求公道,強者快,弱者慢,強弱懸殊,弱者必嫉。弱者眾,究問強者之強的根底,這道上起了紛爭,不就再走不下去了嗎?”
汪瞎子入墨家,果然不是光憑感情用事,而是憂心貧富懸殊,以至社會動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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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四章 人心之底
() 李肆道:“法在官府,德在民間,這就是英華容天主教在容儒家在學,容報紙大開言路的原因啊。***/*”
他看向汪士慎,言語滿懷殷切:“汪士慎啊,你真要墨家再成顯學,為何要來學院?為何非要英華另立一道?讓現在道上行人全轉過去?”
“墨家既志在扶弱,就該在民間尋弱者為何會弱的本源,去行扶弱實事,去查這大道是否有曲有偏。除了扶弱,讓弱者自強,讓非義而強的強者伏法,大家都成強者。而不是遇強除強,扶弱仍弱,天下盡弱,這難道不才是墨家之志麼?”
李肆的話語字字敲在汪士慎心間,楞了片刻,猛然躬身長拜,他悟了。因這一悟,墨家與仁學乃至儒家是否再能合流,融出華夏新的民本主義,李肆覺得很值得期待。
至此,李肆言盡,士子和民人們高呼聖明,但這僅僅只是形式,而他們心中正翻騰著的波瀾,已非“吾皇聖明”所能概括。從古至今,民人都如飄萍,無大義之根。聖賢雖言民如水君如舟,各方豪強雖舉民心大旗,卻都著落不到實際。
而李肆今日一言,終於讓民人認識到自己的根基,性命、財產和尊嚴,是上天所許,即便皇帝也不能剝去。這當然無法一一對應現實,但卻是他們的大義。你要說有什麼差別,昔日小民被奪了這些東西,只能徒喚老天爺不公,而現在,大家就能明白,到底不公在哪裡。因這明白,人心堤壩,就此推高一截,而英華的大義,也更為堅實難摧。
皇帝這番話被整理為《天許之權》,隨後陸陸續續由各個渠道播傳民間·民人看重的是自己之權,卻不知道,當日皇帝還有一番話,只在淮揚學院對官員和士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