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氏眼瞳緊縮:“傅……娘娘!?”
弘曆一怔,難道不是嗎?難道不是叔皇要納你入宮,先讓你來這裡跟我作個徹底了斷嗎?
天下人都知,叔皇此人風流,後宮妃嬪不多,可個個都才貌雙絕。阿蘭你身份超然,也是麗色非凡,於公於私,叔皇納了你都是順理成章,國中甚至傳言叔皇還在金鑾寶殿的金鑾寶座上跟你顛鸞倒鳳一番,盡收了大清江山和滿人龍氣呢。
天下人還知,叔皇此人好面子,作什麼事都講規矩,都圖個雅話。他不好學著手下臣子那般行事,那吃相畢竟太難看,所以他遣你來跟我照個面,跟我了斷過往,同時也償我自由之身,這樣他再接你入宮,就再無一絲汙跡。
富察氏……不,傅蘭呵呵冷笑,忽然一耳光抽上弘曆,脆聲在月夜下份外響亮。
“愛新覺羅家的龍袍一脫下來,你竟是如此醜陋粗鄙!你不但侮辱了我,還對當今天子如此不敬!我當然不願你還記掛著往日的家國事,可你……可你也該像個人樣,記著咱們的情分,對著我說點人話吧!”
直到傅蘭出了院子,弘曆才想明白了其中關節,猛然醒悟,他直奔院門,卻被守衛攔住。
“阿蘭!是我想錯了,我只是、我只是……”
傅蘭背對著他,身影雖纖弱,夜風中卻挺拔屹立,往日弘曆所熟悉的那個溫良嫻熟至極的皇后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自立自主的堅強女子。
“烏喇那拉氏……削髮為尼。”
“魏佳氏……跟了一位將軍。”
“高佳氏……嫁了江南禁衛第六師聖武天廟的祭祀,雖然那祭祀斷了一條腿,卻待她如珍寶般敬愛。”
“蘇佳氏……跟了一位大商人。”
“這是她們的選擇,沒人強迫,更沒人強迫我。當今天子說了,天下事,何苦壓在女兒家身上。縱是國仇族恨,男人也得憐恤女人,所以,天子也容我自擇出路。”
傅蘭轉身盯住了弘曆,眼中還有淚意:“我的選擇,就是來陪你過完這輩子,不管是當囚徒,還是當乞丐,可你……”
話沒說完,她咬唇搖頭而去,夜色中就留下一縷淚光殘影。
“我是……我是身不由己啊,阿蘭……回來吧!阿蘭——!”
弘曆嘶聲叫了起來,叫到後面,已是肝腸寸斷。
把哭得癱軟在地的弘曆扶進去,兩個守衛出了院子,相視慨嘆,他們不僅知兩人來歷,剛才一番對話,也都清晰入耳。
“我看他不是身不由己,是忘了怎麼做人。”
“是喲,當不成主子,就當奴才,他只知道在這兩樣裡選。”
當這位四爺哭倒在地時,山麓另一面,另一處院落裡,另一位四爺也正淚眼婆娑。
“寶兒!?”
看著向自己款款萬福的鈕鈷祿氏,胤禛幾乎想從輪椅上衝出去,一把抱住對方。
鈕鈷祿氏看著鬚髮花白,下身癱瘓,但臉頰紅潤有光,眼中也神采奕奕的胤禛。欣慰地吐出一口長氣:“之前只知四爺尚在人間,不敢細想四爺是什麼處境,現在一見。這心也就安了。還真要謝過陛下,允賤妾得償心願。”
胤禛側頭,裝作不經意地抹去淚光。再癟嘴道:“陛下!?聖道給你們施這麼些小恩小惠,你們就忘了國仇家恨了!?你該叫我陛下,可不是什麼四爺!”
鈕鈷祿氏上前握住胤禛的手:“四爺,你們這些滿州好男兒拼成這樣,都無能為力了,還怨咱們婦道人家做什麼?”
感受著昔日寵妃手中的溫暖,胤禛再哼道:“也不是沒那種女人,瞧那茹喜……”
鈕鈷祿氏笑道:“那四爺是想要茹喜陪著你呢。還是賤妾陪著呢?”
胤禛兩眼緩緩瞪圓了,嘴角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