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刻鐘後,盧智一手摸著下巴,掃了一眼棋局,眯眼看著正盯著棋盤記憶的遺玉,問道:
“你同魏王下棋時候,就是用的這法子?”
“恩。”遺玉應聲後,已經記下位置的她,捏著黑棋落子。
盧智落下一顆白子,然後指出了五處可供她挑選的落子處,見她一臉認真的模樣,不得不對李泰生出那麼點佩服來能夠準確地揪出遺玉不喜下棋的癥結,然後想出這麼個方法,先引起她的興趣。
遺玉肯定不知道,若是李泰隨便指出幾處可供落子的地方,根本就對提升棋藝沒有什麼作用,只有縱覽棋譜之人,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指出最有效的幾處落子點,每五六步形成一個套路,讓她在記憶那些看似無用的位置同時,記住了棋譜中的精譁。
阿生亥時來喊人的時候,兄妹倆一盤棋剛剛下到一半,遺玉入棋正酣,頗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狠狠盯了幾眼下到一般的棋,然後被盧智拉著到小樓東屋。
說實話,在一個時辰前剛剛捋了李泰這隻老虎的須後,這麼快又要同他共處一室,遺玉實在是有些尷尬。
阿生站在半開的屋門邊,保持著一手引請的姿勢,看著立在門外呆住不動的遺玉,小聲喚了她一句:“盧小姐?”
遺玉扭頭望向盧智,後者正立在走廊邊上把玩著剛才從書房帶出來的兩顆白色棋子,對她挑了挑眉,似乎在說:吃飯哪會兒你不是膽子挺大的。
她小臉一耷,轉身走進屋裡,阿生將門掩上,退到走廊邊上,盧智往他身邊挪了挪,兩人站在老位置上,你問一句我答一句,低聲說起話來。
一刻鐘後,遺玉就從屋裡走了出來,臉上帶著思索,正在艱難地同盧智“聊天”的阿生,頓時鬆了口氣,看著兩兄妹離開的背影,心裡琢磨著明日晚上這個時候,是不是要事先點了自己的啞穴才好。
遺玉和盧智回到西屋,便坐在案前繼續先前下到一半的棋局,半局完後,平彤從客廳走進來,詢問遺玉是否要鋪床休息。
遺玉先問盧智:“大哥,你若不困,咱們再下兩局。”
盧智點點頭,扭頭對平彤道:“去準備些茶點,拿條薄被來。”
平彤應下,出去和平卉一同準備,盧智見她將簾子放下,才出聲詢問,“剛看你從東屋出來時候,臉色不對,魏王難為你了?”
按說出言干涉一位王爺懲罰下人,的確是有擦手王府內務的嫌疑,李泰就算不難為她,也應該不給她好臉才對,可讓遺玉奇怪的就是,剛才在東屋兩人獨處,李泰就像是沒有發生過晚上那件事一樣,照樣同她說了幾句話,便沉默到睡去。
“沒有,”遺玉身體朝前一趴,托腮靠在案邊,眼神有些茫然,“大哥,你覺不覺得,王爺似乎對我有些不同?”
一次兩次,她不是灑子,不管李泰有著什麼樣的目的,他對自己的不同,只要仔細想想別可以感覺到。
盧智映著燭火的目光輕輕跳躍了一下,哼笑一聲,不以為然道:“哪裡有不同,魏王的毒因為你才能解,你受到禮遇也是正常。”
“……”可關鍵是,她在幫他解毒之前,他便待她有些不同啊!
盧智見她眼神失焦,伸長手臂,曲指在她腦門彈了一記鬧崩兒,打斷她的思緒,“別亂想了,等夢魘毒解,咱們就離開。”
遺玉點點頭,她大哥說的對,等夢魘毒解,李泰就會回他的魏王府當他尊貴的王爺,介時怕是一年也難得見一面,的確沒什麼好想的。
過了一會兒,平卉便端著熱茶和點心掀簾進來,將茶點放在兩人手邊,平彤講簿被蓋在遺玉腿上,又拿了件外衣給她披著,以免坐久了著涼。
遺玉和盧智喝了熱茶,繼續對弈,直到子時過半,才各自回屋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