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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5 毛將焉附

短期之內並沒有遷回建康的打算,那麼江陵周邊的安全就是迫切需要解決的事情。相對而言,同北齊在淮南的糾紛便不再那麼致命。

尤其蜀中又為西魏所奪,再加上沔北之前便在漢東等諸地所取得的成果,實際上已經對江陵形成了包圍。如果這一局面得不到改善,稍有不慎那就會產生致命的影響。

所以對於此番齊使的到來,蕭繹也是異常的重視,甚至自己親自出面接待。但他沒想到款待齊使的酒宴都還沒有散去,沔北的使者就聞訊而來。這得是對江陵滲透的多麼深入,才能如此機敏?

一想到這一點,蕭繹心中的危機感便越發濃烈,他那獨眼在廳中群臣身上逐一劃過,口中則厲聲說道:“朕知你等諸位與沔北之間多有利益的牽扯,人誰又不好利呢?這並沒有什麼。

更何況如今國中因為戰亂而民生凋敝、諸用匱乏,求訪於外也是理所當然。我並非刻薄之主,當然也不會逼令我大臣啼飢號寒,你們各自營生以養家室,朕也不會嚴令禁止。

但君子好用、有所不為,尤其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尤需慎斷明決!沔北何以肯將貨利輸於你等?那李伯山當真樂善好施、不恤物力?所圖者無非你等各自所擁的勢力罷了。

須知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我自與國同休,你等若失權勢傍身,在那虜奴眼中又有幾分價值?還會不會獲得今時的利益?成都之禍猶在眼前,今日所議也是關乎江陵存亡,你等如若不能守住機密,那便是將生機自授於人!”

眾人聽到這話後,連連點頭應是,無論心裡是何想法,當然不敢在這要命的關頭多說什麼。

但在又過了一會兒之後,終究還是有人忍不住開口發聲道:“陛下當真要與齊人合謀?齊人全無信義,狡猾如狐又兇殘如豺,與之相謀,切需慎重啊!

更何況,沔北李伯山天下名將,典軍以來無有敗績,齊國諸將誰又敢戰之勝之?謀取義陽恐怕只是一句虛言,保全淮南,使我交惡邦鄰或才是真啊!若使王太尉回師漢東,則建康必難兼顧,如此自入齊人懷抱。齊人又何必義陽苦鬥,進擾建康不是更佳?”

雖然蕭繹話說的很明白,但這世上就沒有白花的錢,如果有那是錢還不夠。聽這一番言論,明顯是不希望與北齊合作,貿然交惡沔北。

蕭繹聽到這話後便也沉吟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沉聲說道:“如今江陵形似孤城,此態絕對不可久處。魏國若欲與我相安,必須要歸還武寧、石城、夏口等諸鎮,使我外有遮掩。否則便是逼我與齊人相謀,屆時其必因其頑固而得不償失!”

直接跟沔北方面交戰為敵,蕭繹也是不想的,倒不是懼怕李伯山那赫赫威名。畢竟如今的他穩坐江陵便平定國內諸多叛亂,就連高歡、宇文泰這兩北地梟雄都因終是人臣而略遜於他,李伯山勇則勇矣,但所擁不過沔北一鎮,視野格局和力量終究有限。

但蕭繹也明白南梁在軍事方面有些劣勢並不是單純的韜略能夠彌補的,比如沒有精銳的騎兵野戰力量,所以也很難憑著本身的兵力去收復漢東諸地。

對蕭繹而言,和西魏之間進行武力衝突乃是下計。而北齊此番出使則給他送來了一個可用的籌碼,可以用來與西魏之間進行交涉談判。哪怕不能盡復失地,也要儘量討要回來一些損失,以完善江陵周邊的防務。

畢竟西魏剛剛完成一場廢立,想必國中局勢也很不穩當。而且宇文泰應該也非常想登頂至尊,畢竟南梁、北齊都是新君臨位,唯獨西魏這裡他仍只是一介權臣。

可是如果外部環境不夠穩定,宇文泰恐怕也不敢邁出這一步。而這正是蕭繹所需要的機會,宇文泰如果想內外穩定,就絕不能容許南梁與北齊聯合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