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諸家資財竟然如此殷實!”33
雖然他初見李泰時便透過表態拉近彼此關係,但是作為臺府派駐於此的度支使,也並沒有公然的遮掩作弊弄假賬,還是將這一次招商的結果如實的抄錄整理並著員快馬呈送華州城臺府中。
裴俠雖然保持著誠實的操守,但臺府群眾們對他卻有些不大相信。當這一份奏報抵達臺府之後,因為內容過於驚人,所以其中一些過於誇張的數字很快便透過各種途徑在臺府中傳揚開來。“四百多萬匹絹的資財?這怎麼可能!即便太原公雄盛一時,群眾仰慕,但關中民生仍多疾困……”
許多人講到這一話題,全都下意識的搖頭表示不信。四百多萬匹絹疊摞起來怕是得有華山那麼高,即便是關中有這麼多的民財,但誰又捨得輸送到關山阻隔的荊州去?這簡直就是在挑戰人的認知!
不只是這些不相干的看客們對此議論紛紛、多不相信,就連大行臺和幾位臺府要員在乍見這個數字的時候也都是一愣一愣的,大行臺甚至有些酸溜溜的說道:“關西豪右竟然如此獨寵李伯山,豪資助其興治東南……”
關中數歲大稔,糧價逐年走低,去年秋裡新糧上市的時候一石糧都達到了一匹絹的低價。四百多萬匹絹若折算成糧食,那就是足足四百多萬石啊,是能夠把整個關中公私儲糧一次搬空的程度!
所以也就無怪乎宇文泰如此吃味了,他身為霸府首腦的大行臺,都鮮少有機會能夠一次性的排程這麼多的錢糧物資!
可是當又想到這其中有六十多萬是屬於他的時候,宇文泰便也顧不上吃味了。因為這些都還是紙面上的約定,所以他當即便分別派遣使員走訪關中各處,向那些有涉人家們確定是否屬實。如果屬實的話,那就得儘快將供給臺府的份額上繳。
雖然什麼也不做就能坐地分利的感覺著實不錯,但是相對於這些抽成,還是那數額更加龐大的本金更加誘人。所以宇文泰一邊遣員前往荊州深問招商細節,一邊又著令府員們認真商討李泰各種招商的手段在關中有沒有推行的可能。
不過這些內政事務都可從長計議,反而是如今東魏方面所傳來的各種人事資訊更加牽動宇文泰的心緒。
他本來聽說高歡次子高洋是一個痴愚醜陋之徒,心裡還在盤算著此子在面對父兄接連夭亡的局面必然難以駕馭,或許東魏內部很快就會發生較之前侯景叛亂更加嚴重的內亂。
但是之後陸續傳來的訊息卻表明傳聞似乎不實,高歡這個次子面對如此紛繁惡劣局面並沒有束手無策,反而是決斷英明,在高歡一眾故舊臣屬的輔佐下成功穩定住了晉陽時局。
宇文泰對此自是頗感失望,但是接下來的事態發展卻又漸漸顯露轉機。最關鍵的一點就是這個高洋似乎還並不怎麼滿足於穩定住當下的局面,而是繼續著手推動其兄在世時便已經籌備的奪取東魏社稷的計劃,而且較之其兄要更加激進。
無論任何時期政權的更替都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以高歡之威名赫赫、高澄之聰明狡黠,面對此事尚且都要慎重以對,而這個高洋在其兄橫死之前全無事蹟彰揚於世,甫一繼任便欲行大逆之事,這在宇文泰看來自然又是一個莫大的機會。
所以眼下的他也是瞪著眼密切關注東魏方面的事態發展,一些內務問題也都懶於親自過問。對於荊州的招商引資事情在稍作關注後,便也沒有再持續跟進,等到時間進入五月後,更是親臨河防前線,對於東面吹過來的河風都要抓下來仔細聞上一聞。
世道就是如此,每個階級的人都各自有其需要面對的問題和所關注的重點。
就像李泰也並不怎麼擔心隨陸土豪們仍然留駐鄉土、會不會陰蓄甲兵以顛覆荊州總管府對其鄉土的統治,而他最近比較關心的同樣也是外事問題。
去年淮南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