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間再忍不住，將她用力擁入懷中，極緊，極緊。

她的淚水便浸透夏日單薄的衫子，熱熱地熨於他的胸膛。

他胸間的心跳便愈發激烈得不可扼制。

&ldo;我完全不曉得怎樣做才能幫你，怎樣做才能對你最好。柳兒，對不起……&rdo;

他揉著她細軟的發，胸間起伏不定，言語如此地苦楚無奈。

十一搖頭，許久方道：&ldo;走到如今，半是天意，半是人為。沒有你，施相也會找到別的宗室子弟。濟王與我跟他素有讎隙，爭鬥不休你死我活原是意料中事。我只不甘，連韓天遙都能落井下石做出這種種醜態……如此小人，我居然目以英雄，夜半醒來，恨不得自抉雙目！&rdo;

她的淚水漸收，額上兀自有細汗淋漓，手心卻愈發地冰冷如雪。

宋昀握著她，只覺自己原本溫熱的掌心似被傳染了一般，也開始越來越涼。

他垂眸瞧著她瘦削的面頰，指腹輕柔地劃過她面上的傷處。

調養這許多日，那傷處終於快要痊癒了。

割裂較深處尚有一層厚厚的痂，較淺處血痂剝落，已露出嫩。紅的面板，與周圍面板迥異。

雖說五官並未走型，但想恢復原來的天姿國色絕美無瑕大約也不太可能。

&ldo;你沒有錯，柳兒。&rdo;

宋昀好一會兒才低低道，&ldo;南安侯不是小人，只是性子要強，和你一樣認定的事便不肯回頭。他未遲不後悔害了你，未遲不後悔重傷小瓏兒。&rdo;

十一道：&ldo;那是他的事兒。我沒那個慈悲心腸，被人捅了一刀還去分析他為什麼捅我，有沒有苦衷。捅了就是捅了，早晚我捅回去便是。&rdo;

宋昀嘆道：&ldo;你可知，李藤是他找來的？&rdo;

十一怔了怔，才算明白宋昀為何能這麼快將李藤找來。他本不是京城長大，對曾經的軍中名醫也不熟悉，但韓天遙父祖皆是名將，軍中人或事向來熟稔，且韓氏頗有聲望，退隱的李藤得他所託，自然也願意出山。

&ldo;小瓏兒也曾與他患難相依，大約也不是有心要她的小命。&rdo;

十一忽然頓了頓，&ldo;小瓏兒的劍傷，似乎是從後背刺入的？&rdo;

後背刺入，要麼有人從後偷襲，要麼有人從追殺，怎麼也不像失手誤傷的模樣。

宋昀不懂武藝，一時也未細想她言外之意，只遲疑著繼續道：&ldo;還有……柳兒，前日。你所服的蠱毒解藥，並非璃華覓到，而是聞小雅送來的。&rdo;

&ldo;聞……聞小雅……&rdo;

&ldo;聞小雅說，她恰好認識下蠱人的師門，從那裡找來瞭解藥。不過我想著，她雖會些武藝，到底是連家門都很少出的千金小。姐，哪可能認識那些三教九流的人物？多半……還是和韓天遙有關。&rdo;

十一默然沉思片刻，抬眼看向他，&ldo;阿昀，你在幫韓天遙開脫？&rdo;

宋昀的面龐便又微微泛紅，卻搖頭道：&ldo;他雖曾助我繼位，但我不打算替他開脫。我甚至寧願你跟他越來越疏遠。可我怕有一日。你知曉我早就清楚這些，卻不告訴你，跟我會有嫌隙。&rdo;

他將她的手握得極緊，聲音忽抬高了許多，&ldo;你雖不說，我知你心中早跟我有了些嫌隙。柳兒，我不想這樣。&rdo;

不想得了皇位，卻與她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