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掩胸咳嗽，苦惱不已。

宋昀忙起身端過茶來奉上，微笑道：&ldo;施相憂心國事，郡主直率坦誠，於朝政之事有所分歧也是人之常情。好在一忠一孝，由皇上、皇后居中調停，再無解不開的死結。&rdo;

話未了，連宋與泓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個與寧獻太子相似的晉王世子。

今夜之事鬧得如此大，卻被宋昀輕輕歸入雙方對政事的分歧，再扣上忠孝二字，更是將天大的矛盾納入皇帝可以容忍的範疇內，‐‐一個倚重的忠臣，一個疼愛的孝女，只要不是心存謀逆，欲對大楚或皇室不利，似乎沒什麼不可原諒。

施銘遠瞥見宋昀投來的意味深長的目光，憶起他提起楚帝因朝顏之事對他不滿等語，以及此刻楚帝對朝顏的親近態度，不覺沉吟。

這時，殿外忽傳來內侍的通傳：&ldo;皇后娘娘到！&rdo;

掩住的殿門驀地洞開，淺淡的晨光裡，數名宮女擁著一中年婦人匆匆步入。

那婦人並不像韓天遙那日見到時那般珠環翠繞，甚至未曾戴珠冠或穿翟衣，只簡簡單單地綰了個髻，穿著件家常的織金纏枝牡丹大袖襦衫，系一條深青色百褶裙，那樣急急地走了進來。

因未施脂粉，那松馳的面板更顯晦暗，縱然五官周正，也無法和當年傾動君心、從寒微宮婢步步走到中宮皇后的絕色美人聯絡起來。

她的神情亦是難言的悲喜，甚至失去了母儀天下該有的雍容，‐‐卻分明有著屬於尋常母親的那種焦灼和渴盼。

眾人見禮時，雲皇后視若無睹，卻只一步步走向十一。

十一早已站起身，卻沒有行禮，只定定地看著步步行來的雲皇后，眼底漸漸蓄滿了淚。

竟再無小隱園上笑傲風雲的煞氣和霸氣。

雲皇后竟然也一個字也沒說，走到她跟前，同樣定定地盯了她片刻，忽張臂將她抱住，這才痛哭失聲：&ldo;顏兒啊……&rdo;

十一滿蓄的淚水頓時滑落，順著細白如瓷的面龐跌下，撲在雲皇后的頸中。

楚帝終於露出一絲欣慰，嘆道：&ldo;朕一向就說，咱們養大的，就是咱們養大的，別的事……畢竟都過去多少年了，不是嗎？&rdo;

可雲皇后和十一顯然都不曾因楚帝的話有所釋懷。兩人的身形甚至都微微地僵了僵，然後慢慢放開了彼此。

十一側過臉，將淚水拭盡，方向雲皇后勉強一笑，&ldo;聞得母后安康如昔，兒心甚慰！&rdo;

雲皇后退到楚帝跟前坐定，神色也漸漸鎮靜下來，點頭道：&ldo;看你平安歸來，母后也就放心了！&rdo;

聲音聽來有幾分寡淡，竟不複方才的激動和傷感。

楚帝皺了皺眉，轉頭看向雲皇后，&ldo;桂兒，這事你也聽說了吧？左不過是朝顏那孩子和施相又有了點誤會，說到底，都是些小事而已。&rdo;

雲皇后的目光便逐一掃過下面諸人，眸中氤氳淚意消逝，漸恢復素常的顧盼從容。

她道：&ldo;聽聞施相的兒孫都被朝顏抓了？&rdo;

楚帝道：&ldo;既然誤會說開了去，顏兒自然會把他們放了。&rdo;

他抬眼看向十一，&ldo;顏兒，既然你那個師兄已經沒事了，趕緊傳令下去，快把人都放了吧！&rdo;

十一面色雪白，竟也恢復沉靜，答道：&ldo;施家兄弟我早已放了。至於施相的兒媳和小孫子，只要施相不再為難鳳衛，我扣著他們做甚？&rdo;

她隨手取出一柄小小飛刀，纖白指尖靈巧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