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痛,我只覺得胃部一陣陣抽搐,五臟六腑都絞在了一起,腹中翻江倒海,喉頭髮甜,胸中騰起一股嘔吐感,可又什麼都吐不出來,整個人順著牆角就溜了下去,身體像蝦米一樣,蜷縮在地上,瑟瑟的抽搐著。
我這副痛苦的樣子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同情和憐憫,剛死死的把我的背部貼在牆上,就覺得眼前一花,同樣的部位又捱了一拳。
我張大著嘴巴想喊,卻又發不出聲音,然後兩眼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我徹底的暈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也許只有幾秒鐘吧。我躺在地上,感覺世界又慢慢的回來了。耳朵裡隱隱傳來兩個人的說話聲,我沒敢睜眼,艱難的分辨出這是曹哥和單鋪上的光頭青年的聲音。
“李哥,你看接著下來咋弄,胃錘還差八個呢!”著是曹哥在問。
那光頭青年,對,就是叫李哥的,好像很不耐煩的說:“算俅了,差不多就行了。這逼是個關係,老周剛給我打過招呼的,弄過分了,我們都要遭殃!”
“那……手續過不紮實。萬一以後不認卯1了咋辦?”曹哥嘟囔著,顯得極不情願。
“俅!我說你咋那麼多廢話,日媽的人在號子裡,不對頭接著捯飭2就行了!”話裡很有幾分胸有成竹的味道。
“聽李哥的,聽李哥的。”曹哥態度立馬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恭敬的答應著,又立刻吩咐道:“鐵頭,弄點水把他整醒,別拿清水糟蹋啊,拿擦了地板的水!”語言立刻恢復了先前的那種威嚴。
我眼睛閉的緊緊的,一動也不敢動,等到臉上傳來了水的涼意,趕快配合著睜開了雙眼,只見鐵頭的臉就在我眼前。似笑非笑的盯著我,看我醒來,眨了眨眼做了個鬼臉,那意思分明在說;“我在知道你醒了。”
“起來蹲好!”曹哥讓我恢復到原來的姿勢,又問;“剛才你咋暈了?”
我剛想回答是疼暈的,一抬頭看見曹哥的眼睛裡閃動著兇殘又狡黠的光芒,一個機靈趕緊改口道:“這幾天刑警隊不分天黑夜的審訊,沒休息好,再加上心裡害怕!”說完膽怯地看著他,生怕說錯了話。
曹哥滿意地點點頭:“懂馬號③的很嘛!你也別害怕,我們還是很友善的,我再問你,你看這面牆,它是黑的還是白的?”
我大大地出了一口氣,看來是沒說錯話,心裡那很緊繃著的弦才一鬆,就順口答道:“曹哥真會開玩笑,這牆嘛,它肯定是白的。”
語音未落,眼前就多了一隻碩大的腳底板,頭上狠狠的捱了川娃一腳。
我實在忍無可忍了,“忽”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準備還擊,好好教訓一下這個面目可憎的川娃,可還沒等我完全站直身子,隨著曹哥一聲暴喝:“你想搞啥?”大通鋪上彈下不止十個人,一下子就又把我踹翻在地上了。
隨即,拳頭,腳底板,就像雨點一樣落下來……我試圖爬起來,可巨大的衝擊力令我根本做不到。
足足踏了有半分鐘,曹哥才讓眾人放開了我,惡狠狠的看著血流滿面的我說:“不管你在外面是日龍日虎日豹子,還要上天日鷂子的好漢,到了這,是龍,盤著,是虎,臥著,誰他媽都一樣,你看看其他人,包括我,哪一個不是這樣過來的。這就是必須要過的手續,你想搞特殊,你問問他們答不答應!”
周圍的人環視著我,沒有一個接腔,但從他們那如狼似虎的目光裡,我已知道了答案。
歇了一歇,曹哥又接著道:“我再問你一遍,這牆它是黑的還是白的?”
我嚥了一口滿是血水的唾沫:“黑了,虎落平原被犬欺,好漢不吃眼前虧,我人認了!”腦中飛快的思索著他的問題:“什麼意思?這牆明明就是白的呀!難不成還說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