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的模樣精力充沛,俏美迷人,他才續道:“就算他們再來,我也會保護你,上回的情況,我不允許再發生,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及孩子。”
“你……你好像變得……不太一樣?”銀貅細細打量他的改變。
對,方不絕變得不太一樣。
向來束冠的長髮,不再整齊收攏成髻,一絲不苟,而是狂漫如瀑,任其披敞寬闊肩脊,不似文人受禮教拘謹限制,而是不羈隨意地滑過他結實的身軀、賁起的肌理,他宛若大山,黑髮是清冽山泉,相輔相成一幅晴翠欲流的山水美景。
不單單只是散發一件事,她又不是沒見過他甫睡醒時相仿的模樣,可,那時的他還有“人味”,此刻的他,卻比她第一眼看見他時,覺得他像獸不像人的感覺更強烈。
人類的弱小,人類的無助,人類的綿軟如柿、一捏就爛……在他身上全然消失無蹤,他的五官雖仍是她熟悉的那些,但她很清楚地察覺,他,不一樣了。
銀貅湊鼻,在他身上東嗅西聞,他的氣息……變得好乾淨,不是人,不是獸,當然,更不是鬼,像極了她聞慣的神味,此一猜測,讓銀貅眸裡添了驚訝,抬頭與他相視。
“我確實是有些不一樣。”僅僅有些嗎?以前的他,可不會飛天遁地,更別提是與天將干戈相向,這是變成鬼魂後的改變嗎?那也改變得太兇猛了點,他很明白,他改變之處太多,多到無法細數,然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由他口中輕吐緩述的那些:“但我仍是方不絕,你腹裡孩子的爹,你的夫君。”
“還夫君咧,你都休掉我了。”她故意擺出臉色嚇唬他。
“我是休掉陸小蟬,又不是休掉那隻名喚”銀貅“的貔貅。”
“歪理。那件事,我還沒原諒你呢!”休書事件,她心裡早已淡忘掉憤怒,只是仍有些不甘,自己竟被他輕易休離,男人心,超絕情。嘴上說的“沒原諒”,九成虛,一成真。
“我不奢求你的原諒,我也不曾後悔當時那麼做過。”
“為什麼?!”銀貅幾乎整個人彈跳起來,雙眸燃火,對他的答案明顯不滿。“你那時是真的以為我是妖,所以巴不得快快趕我走嗎?!你們人類的愛情,只取決在對方是不是同類?!只要一發現對方不是人,你們就收回全部的愛,管它曾經多濃情蜜意、生死相許,一概打散,當它是個屁?!”
她的反應仍是激動掛帥,一古腦宣洩不滿。
“那時我已經知道你是神獸貔貅,不,應該說,在那之前……從我改口喊你”小銀“開始,我就知道你的身分。”
銀貅怔住。
“那……那距離你丟休書給我,是……好幾個月前的事了!你——你知道我是貔貅?!”她好生驚訝。在他知道她是貔貅的那段時日中,他待她多好,好到足以教一隻貔貅甘願永遠留下,在他身邊,與之相伴。
既然他早就知道,他為什麼還說出那番傷人的指控?!為何以此為理由,逼她離開方家、離開他?!為何假裝對她的敵意和嫌惡——
思緒本來零落散亂,現在卻逐漸拼湊成形,有了頭緒。
勾陳不願意給她的答案,加上方不絕輕描淡寫的透露,他死前突兀地呼喊勾陳,他的狠絕態度,他在她離開的同一日結束性命……總總在她腦中交纏,一經一緯,紡織出始末環節。
“是勾陳教你這麼做的?因為他知道你的死期,他要你故意讓我恨你怪你埋怨你,憤而掉頭離去,如此一來,我根本不會知道你死去,他想……使我別太傷心難過,我說對了嗎?”這是她做出的結論,並且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出自己的猜測相去不遠。
他已經死去,卻只記掛她,那時藉著勾陳的法術走向海棠院的他,僅是一具甫斷氣的屍體,他說得多絕情,驅趕她驅趕得無所不用其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