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的飯鍋裡屙屎,飯桌上睡覺去。不就是一命抵一命嗎?”
士蘭和士林把扔到街中心的棉被揀在一起。士蘭看到被子上潑的泔水,哭得更厲害了。士林紅著眼睛安慰她:“姐,你別哭了。他們再敢這樣,我就去把他的鍋砸了。”家瑛在一邊說他:“你真比不上你姐。士蘭兩個眼睛一瞪,還有點橫勁兒。你整個兒是賊來了篩糠,賊走了耍槍。他們抓著你的手,你一雙腳是幹啥的?你不會踢?照他的命根子踢,叫他生出娃娃來連屁眼都沒有。”她有意把聲音放得很大,說:“老窩都叫人家端了,你還顧及個啥?一人拼死,十人難敵。他不叫你好過,你也叫他過不成。”
士林###歲就跟著下鄉,在鄉下生活了十年,他已經完全是一個農村青年的樣子和心態了。他確實有些害怕城裡人。回城,對他來說,既有誘惑,也有挑戰。如果能夠順利回來,他自然高興。如果必須歷經九九八十一難,他又有些畏縮。而士蘭,離開的時候已經成年,城裡的一切,對她來說,遠比鄉下要親切和熟悉。她是堅定的回城派,回城在她內心成了自己給自己平反的唯一手段。她不怕什麼,只是覺得委屈。她已經二十多歲了,坐在大街上,守著一堆本應該放在四壁之內的家當,跟家禮一樣,更多的是不自在。
場面剛平息下來,家禮和家慧趕過來。兩人和家瑛一起站在街心說了會話,便折回到家慧那兒。家慧說:“這樣總吵確實不是辦法。東西堆在外頭,一天兩天還可以,時間長了,怕也不行。”又對家瑛說:“就你還能對付他們,擱到我,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家瑛說:“我就看不得你們這樣面乎,理正不怕人。回來住自己的房子,一沒偷,二沒搶,就得拼死了跟他們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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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禮絕望地說:“不行還是回去算了。”家瑛立刻說:“那可不行,不蒸饃饃還要爭口氣呢。我自己的房子,憑啥要叫那些會吃不會拉的東西住。別遇到點事兒就往回縮腦殼。不行,也像人家那樣兒,搭個油毛氈的棚子先住著,落實的事兒慢慢去跑。”
家慧也覺得這個辦法好。家禮卻說:“我這大一把年紀了,叫我去住在人家屋簷底下?”家瑛說:“誰叫你住了?你那幾個女兒,誰那兒你不能住?搭個棚子,無非是叫那些人看看,我這回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你要是回來又回去,回去又回來,叫他們摸住你的脾氣,辦起來就更難。”家禮不再吱聲,悶著頭一支接一支地抽菸,還不停地拿手抹鼻子。
到了晚上,家義聽說了白天的衝突,跑到家慧屋裡來問究竟。家慧唉聲嘆氣說:“想辦法快點兒把事情辦了吧,大哥是再折騰不起了。”家義說:“我也急,這段時間一直沒閒著,邱德成和士雲女婿也在幫著跑。該請的客請了,該找的人找了,冷臉熱臉看了個夠。都說能辦,又都拖著,往前挪一步都不容易。”家慧說:“檔案上不都有政策嗎?咋還這麼難?”魏學賢說:“政策是人定的,也靠人來執行。遇上啥人就是啥結果,急也沒用。”
家慧上星期突然暈倒好幾次。章達宣替她看了,說家慧原本體質虛弱,後又煩勞過度,積之既久,應以清心益腎之藥調理,靜養為穩。他開了藥,家慧正在吃著,屋裡瀰漫著一股濃重的中藥味兒。家義說:“四姐,油毛氈我去找人弄。先這麼住著,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油毛氈找來了,士雲幾個張羅著,在益生堂大門左側搭了間棚子,大門裡外擺了幾天的什物被搬到棚子裡。家禮和士蘭暫時就在士雲和士霞兩處跑著住,士林則紮根在棚屋裡。
益生堂 第三章(29)
棚屋上方有一側山牆,嵌著一石刻花格窗戶,紋飾是一篆刻的雙喜字,站在棚屋門口一抬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