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般的鱗耳,又泡在水裡將息,我料想這是一頭司水的龍。
水龍好!若能養這麼一隻神龍,讓它載著飛行,恐怕能上天下地,俯仰間穿過全天下的江河湖海,恐怕威風到臉都得笑抽筋。不過,就看太師尊供著它的模樣,簡直跟我們拜滄瀛神一般虔誠。想騎它,略有難度。
坦白說,這龍就跟一挑擔的松腰帶似的,相當無趣。我在樹後頭從黃昏熬到天黑,它竟一直保持著同樣姿勢臥那兒,閉目休息,眼皮都沒動一下。我估摸著它已入睡,於是膽子也越發肥大,往前走了幾步。見它還是沒反應,我對玄月打了個響指,提著袍子,踮著腳尖,跟做賊似的溜達到它旁邊。
我伸長了脖子顒望它,發現這龍真真是個龐然大物,猶如泰山壓頂,鱗片如冰,微光凜冽,一個頂我兩張臉大。若我和玄月加起來當甜點,恐怕塞它牙縫兒都不夠。
它受的傷確實不輕。儘管它用尾巴蓋住大半,但露出來的部分,還是深得觸目驚心。而且,因為它的身體實在太大,傷口無法完全浸泡在湖水裡。它在睡夢中也皺著眉,肯定很疼。我輕輕地運氣,引湖水向上,澆在它的傷口上。
很快,傷口處有冰霧騰昇。我們以水療傷生效時,也是同樣的反應。果然,我們大溯昭氏是受神庇佑的水之一族。於是,我繼續縱水為它療傷。只可惜這傢伙實在太大,沒過多久,我便覺得體內靈力不夠用,轉過腦袋,想要讓玄月幫忙。
扭頭之時,我又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龍不知何時醒了。它正轉過腦袋,睜眼地凝視著我。此刻,天是無垠深邃藏藍,玉樹繞湖畔,輕煙抹青山,一輪涼月高懸西天,彷彿冰盤浸泡在深海之中。這龍的眼眸竟也是發亮的銀白,冷冷地看過來,簡直比寒湖月影還要��恕�
我應變能力還是有幾把刷子,和它一對上眼,立馬從坐地改跪地,老老實實地磕了三個響頭:“龍神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這龍卻又漠然地轉過頭去,有那麼點嗤之以鼻的意思。乖乖,這算個什麼態度?既不感激,也不動怒。我想了想,還是繼續幫他澆澆傷口。它作為神界之龍,如何都不該欺負我等鼠輩……不,小輩。何況,伸手不打笑臉人。
這龍也未反抗,卻也未再閤眼,只是睜著那霜雪般的眼,沉靜地享受我的服侍。趁著施法的機會,我又觀察了一下它的樣子。相比之前見過的蟠龍和應龍,這龍的面孔似乎要年輕俊美一些——用這詞來形容一條龍,真是比□□打傘還古怪。
只是,這龍確實好看,臉頰瘦窄,銀鬚鮮亮,骨骼舒展,肌肉緊繃到會發光,那雙美麗的眼睛更是神采傲然。只可惜不知道是個什麼品種,不知道它的同類是否也這般好看。
我湊到玄月耳邊說:“玄月,你看這龍神可長得真俊啊,不知是公是母。”
玄月腦袋歪向一邊,似乎正在思考。我又道:“不過脾氣可真不像頭水龍,兇成這樣沒投生成火龍真是可惜,估計還沒成親吧?”
誰知,玄月還未回答,這龍竟慢慢扭過頭來,一雙眼簡直快要結冰。
我再一次撲地。
滄瀛大神救命啊,說這麼小聲它也聽到了!!
青龍臥湖
一時失言成千古恨。接下來的一整個晚上,我都成了顆膿包,和玄月輪流上陣,跟澆花似的幫神龍大人澆水。我可以用縱水術,玄月便比較辛苦了,只能飛上飛下含著小碗倒水。
神龍大人的麵皮子也相當厚,我與玄月都未成年,用著我倆它絲毫不覺不妥,反而跟一太皇太后似的坐享其成。
老祖宗的話有時真是充滿人生哲理,值得我們用一生的時間去品味,譬如,亂絲難理,潑婦難治。我敢賭十瓣玄月肉嘟嘟的屁股,這神龍大人絕對是頭高齡未婚母龍,脾氣這麼怪,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