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打下來。那冰刺究竟有多鋒利?在感到痛苦嘶喊之前,我竟先看見鮮血濺在牆上,還夾著點紅色的皮肉……
我想,不論過久,這個晚上的記憶都最為不堪回首。中間我暈過去不少次,後來都被鹽水潑醒,有好幾次,我甚至想要咬舌自盡,卻被獄卒捏住牙關,強行塞了東西堵嘴。撞牆也不成,試圖用冰刺割脈亦被迅速止血……總之,經過這個晚上,對我而言,斬首示眾,不過就是結掉最後一口氣的事。
翌日清晨,當晨曦普照大地,我被關在車裡,推到菜市場。一路上,幾乎整個溯昭的百姓都圍到路邊,朝我扔蔬菜、雞蛋。嘖,真是浪費。行刑者正磨刀霍霍,二姐被群臣眾星拱月地包圍著,坐在高臺上。開軒君站在她身邊,還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我原以為疼痛過頭便是麻木,但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個時辰,身上的傷口依舊疼得鑽心刺骨。什麼情感上的痛苦,失去父母的沉重,在這種極端的肉體折磨下,都已麻痺到了極致。我只想早點死掉,一了百了。
被押上行刑臺,有人綁住我的雙手,令我跪在青龍鍘前。當腦袋被壓下去,我聽見不遠處,開軒君正對二姐嘆道:“流螢,傅公子是做了大逆不道之事,我與他卻好歹算是君子之交,實在不忍目睹此事……”
二姐道:“這與你無關,你不看便是。”
開軒君道:“唉,只願傅公子一路好走。”
像忽然被潑了冷水,我那麻痺的腦袋清醒起來。
為何開軒君當初不是如此對我說的?他當時說了什麼?
——“傅公子有山高水長之風,怎可能害死自己再生父母?”
對,他是這樣說的!
那個預謀一切的人,竟是開軒君。這人真是個笑面夜叉,讓我去牢房解救傅臣之,卻在我回來時,將我變成傅臣之的樣子,最後再借刀殺人,一口氣除掉兩個禍害,何其毒也!頭頂大刀明晃晃的,我倏地抬頭,大聲喊道:“二姐,我是洛薇!小時候,大姐曾經打過你一頓,然後你在她的床上尿過尿!”
全場一片寂靜,群臣沉默不語。
二姐尷尬至極,使勁一拍座椅扶手,怒道:“傅臣之,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你從洛薇那聽來了些兒時愚事,便在這裡冒充她?”
開軒君,露出你的狐狸尾巴。去勸二姐,讓她趕緊下手殺我,我便可以說出更多秘密,然後告訴她:你若不相信,便去找找洛薇,看看她是否已經失蹤。
沒想到,我失算了。開軒君確實有些著急,但說出的話卻是:“等等,流螢,這人殺不得!她可能真的是小王姬!”
二姐遲疑道:“為何有此一說?”
開軒君道:“昨夜小王姬來找過我,說想在王兄被處死之前,最後看他一次。我一時心軟,便給了她一個變身符,讓她化身獄卒,去探望傅臣之。因為怕她化身成你下令放人,我還特意挑了個只能變為男子的符文。所以,若這人真是小王姬,偽裝成傅臣之,願代他受刑,也未可知……”
這開軒君,究竟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不知他究竟有何目的,卻十分篤定一件事:這人早已有備而來,我完全鬥不過他。只見在二姐一個手勢下,他朝我走來,拿出一張符紙,在我頭上點一下。一團光將我包圍,我感到身體瞬間縮短了許多。
無數人倒抽一口氣,二姐也陡然從座位上站起來,驚呼道:“薇薇!”
看樣子,我是變回來了。無奈身上傷口太多,我還是癱在原處,無法動彈。二姐縱水一下飛到我身邊,將我抱在膝上,情緒無比激動:“為何會是你?傅臣之呢?他去了何處?”
我無力說話,只是閉著眼睛,咬牙忍耐身上的劇痛。隨即,便有人將我抬開。眼前的一切都已迷離惝恍,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二姐在怒斥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