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走罷。”
那些姑娘羅裳色澤大膽,與普通溯昭女子的清淡大有不同。站在冷月下,好似素秋樹梢晃動的紅豔。不曾見過這樣好看的姑娘,笑聲也是如此誘人,我一時挪不開視線。其中一個姑娘額上帖著蟬翼花子,步搖輕蕩,正巧與我對上眼,我有些害羞地往後退了一些,她竟衝我嫵媚一笑。
我是真醉了,又拉了拉傅臣之的袖子,道:“你快看,那個姑娘好好看。”
傅臣之朝我注視的方向看去,一臉素淡:“等閒之色。”
哼,真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牙都快掉了。我正在心裡嘟囔,卻見那姑娘也和傅臣之對上了眼。她睫毛抖了抖,竟唰地紅了臉,用扇子半掩俏顏。傅臣之毫無反應,轉身要去別處。
我攔住他:“哥,慢走。佳人對你有意。”
“我無意。”
“莫要這麼快下決定,以防後悔。快,你也去找她玩遊戲如何?”
傅臣之根本不理我。有個木頭兄長真是無趣極了。好在我一向驍勇,當街一張胳膊攔下他,抓著他的手,想往風月閣去,他卻甩開我的手,道:“胡鬧。”
果然,除了我沒人能忍受他這棺材座子臉,那姑娘見他是如此反應,撅著嘴,翻了個白眼。恰好有一個錦衣公子路過,遞給她兩塊琥珀,她便立即賠笑,挽著那公子的手,輕搖小扇進了閣。入門前,她還轉過頭來遺憾地瞅了一眼傅臣之。
這確實略有遺憾,我搖搖腦袋:“唉,你看,給人家臉色看,人家轉眼走掉。看現在誰陪你玩遊戲。”
傅臣之漠不關心道:“我也不想玩。”
“那我陪你玩可好?”
他愣了一下,顯得有些錯愕。我道:“你可帶了琥珀?具體是怎麼個玩法?”
誰知,他竟怒道:“洛薇,你真是太胡鬧了!”
被他這樣一罵,我禁不住抖了一下:“兇,兇什麼……不,不就玩個遊戲嘛,有必要如此大驚小怪麼……”
“那閣裡的都不是好姑娘,你學誰不好,偏偏要學她們!看她們長得好看就覺得是好人了是麼?從小便如此以貌取人,膚淺!”
“哥哥,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我最討厭你這番模樣,跟父王沒差別,你們一天到晚就知道教訓我,討厭!混蛋!一點也不疼我,再也不理你了!”淚眼汪汪地咆哮完這番話,我捂著臉,委屈地轉身跑掉。
“等等,洛薇……”傅臣之有些急了。
我用手蓋著臉,在手後不屑地拉扯了一下嘴角,埋頭狂奔半條街,總算落得半分清閒。知道老哥最受不了我掉眼淚,便丟他個傷心欲絕的背影,讓他內疚一會兒吧。想到此處,真想為自己的機智立個牌坊。
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我發現世界之大,真是無寶不有。
在這裡,歌呼宛轉猶咫尺,樓臺燈火連夜明,還有金橋銜接住兩塊繁城。這一頭有“風月閣”、“春香城”、“燕嬌樓”、酒館、賭場,那一頭有小吃、戲館子、布坊、華勝鋪、茶樓。但不管走到何處,滿街都能聞到玄丘老釀的香氣——我不懂酒,卻很熟悉玄丘老釀的氣味。
這是父王每次與翰墨他爹見面都會喝的酒,據說並不如流霞酒高貴有仙氣兒,卻由“酒鄉”玄丘的造酒老者釀製而成,以父王的話來形容其美,乃是:真漢子飲之不止。
除此之外,我還發現了很多好玩的東西。戲館子裡,後排有行人圍觀,前排有富商貴胄以墨點戲,選曲即舞。這會兒他們表演的是《鴻雁進諫河月王》。
在集市裡,有北號之山上獦狚獸骨做的筷子,碰撞發出的不是普通清響,而是細微豚音;有北海之隅天毒人兜售的念珠,以朱蛾盤踞其中;有九州來的儒家典籍名曰《公羊傳》;有我們溯昭特產烤文蒼蝦串、蠶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