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可知曉!” 容淖生得病弱單薄,打眼一瞧只讓人驚豔她那張濃妝豔抹,姝色光溢的臉,但到底是金玉堆裡養大的,再是傾城奪目的皮囊也掩蓋不住舉手投足間的尊貴氣度。 饒是芳佃姑姑這個經過風雨的積年舊僕,此時亦被震了震。 “公主當心身子,莫要動怒。”芳佃姑姑謙卑跪倒在地,卻還不死心,想要遊說容淖,“奴才知道,貴人與公主都對佟佳氏恩怨頗深,不願牽扯,但眼下這是唯一能自保的法子了……” “錯了,我只是嫌這手段髒。”容淖打斷,眉目清寂,如枝頭抱雪素梅,“你自顧忠心伺候好我額娘,當年之事,我自有一勞永逸的解決法子。” 仲夏煩暑,烈日杲杲,流金鑠石。 嘠珞手舉陽傘,餘光瞥見容淖額角濡溼,吐息帶喘,忍不住嘟囔道,“公主若不樂意與芳佃姑姑共處一室,把她打發去寶華殿尋通貴人即可,何苦自己頂著日頭避到御花園來,過了暑氣可不好。瞧這四下,竟無一人。” 容淖眉梢輕掃,精準捕捉重點,“你偷聽了?” “呃——只聽見隻言片語。”嘠珞小圓盤臉皺成包子,老實交代,“奴才替公主取鞋回來,從珠簾裡窺見芳佃姑姑正好跪下了,便沒敢進去。” “嗯。”容淖漫不經心應了聲,有一搭沒一搭搖動白玉宮扇,不當回事的閒散模樣。 嘠珞見她反應如此冷淡,憋了一路的疑問悄悄冒頭,明知四下無人,還是硬湊到容淖耳邊,聲若蚊蠅道,“公主不想要佟佳氏的少爺,那便只剩下和親漠北了。可是奴才聽說,是輕車都尉……” “嗡大點聲。”容淖面無表情用宮扇拍開嘠珞,玉頸卻染粉霜,她怕癢,“聽不清。” “公主,”嘠珞猶猶豫豫,“這事不好大聲說的。” 容淖不勝其煩,直接把陽傘橫拉下來,兩人身形遮匿其中。 雖是掩耳盜鈴的做法,但嘠珞總算安心兩分,鼓足勇氣道,“先前奴才聽見長街上的太監嚼舌根,說公主的臉是輕車都尉與騎都尉兄弟兩劃壞的。” 輕車都尉與騎都尉是宮人對策稜及其幼弟恭格喇布坦的尊稱。 “奴才本來不信,因為並未聽說皇上懲處過他二人。可是方才在殿內,芳佃姑姑提起他二人時,咬牙切齒,直言冤孽,不堪為偶。公主,難道真是……”嘠珞進宮稍晚,並不清楚多年前的舊事。 容淖不答反問,“流言還傳了什麼?一併說來我聽聽。” “啊,這……”嘠珞偷瞥一眼,見她並無怒色,一咬牙,倒豆子似的全吐口了,“外面還說,公主一怒之下,雙拳敵四手,勇猛無敵,先是把一口熱湯鍋子扣在了輕騎都尉身上,接著又活生生把騎都尉的腿打瘸了。” “那群碎嘴子當自己說書吶。”嘠珞深覺離譜,輕呸一聲,“簡直荒謬,公主受傷時才四歲,輕騎都尉兄弟比公主大五六歲。四歲的孩子打趴兩個十歲左右的半大少年,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容淖慵懶搖扇,玉腕纖頸,弧線雅美,猶如湖心舒展遊弋的白天鵝,語調可謂平和,“我當年確實很強。” “……”嘠珞一口氣堵在嗓子眼裡,伺候容淖七|八年,她還是沒徹底習慣這位矜貴‘病西施’時不時流露出的銳利張狂。 “所以,”嘠珞小心翼翼道,“傳言竟都是真的?” “是。”容淖走出兩步,眼神落在南郊方向,莫名一暗,又低喃道,“也不是。” 嘠珞一顆心跟著起落,她見容淖意興闌珊,識趣的沒再追問,若無其事關切道,“公主可是累了,我們去前面亭子擺盞茶暫歇片刻吧。” 容淖道,“多走兩步,去毓翠亭歇。” 嘠珞面上擔憂一收,笑意揶揄,“難怪公主午膳只進了兩口米湯,還堅持頂著大太陽出來‘消食’,原來是惦記這處。” 毓翠亭頂覆三色琉璃瓦,日光潑灑而下,頓時活波若棋盤,並有修竹作襯,紅牆相鄰。端的是光景怡人,僻靜雅緻。但因偏於御花園東北一隅,平時極少有人來往。擱在這正午時分,更是人跡罕至。 容淖主僕目的明確,絲毫不為美景駐足,浮生偷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