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入小巷裡的郭拙誠看到混混離開,他一邊大口喘著氣,一邊揩著頭上的冷汗:“草,裝逼好辛苦啊。……,不過,也好爽哦。”
他沒有從原路返回,而是設法從另外的路走向縣政府。
想起縣政府現在的局勢,他的心開始沉重起來。
蓋因為這次鬧事的都是右派!一群不能示弱以軟、更不能示之以硬的群體存在。
右派這個名稱80後、90後幾乎沒有聽說過,是特殊時期一群特殊的人具有的一個特殊的名稱。在人們的印象中,這群人都是一群受了委屈、只能逆來順受的弱勢群體,大部分人都是知識分子。
這個印象可以說是對的,但又不完全正確。說他們受了委屈,顯然是正確的,他們被人錯誤地批鬥、殘酷地對待、很多正當的權利被剝奪。他們大部分確實是知識分子,但說他們一定是逆來順受、完全是弱勢群體就不對了。
特別是“四人幫”被粉碎後,他們早就不是以前的右派了,他們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看到了“解放”的希望。
很多右派之前都是政府官員,或者擁有一定話語權的知識分子,有的曾經是威震四方的人物,朋友、故舊、手下現在有不少是當權者,他們的能量並不小。
若是小看他們,你就錯了!
第三十九章圍住縣委大樓
最活躍的是那些直接跟“四人幫”鬥爭而失敗的右派們,以前他們確實是功臣,所以他們現在對縣裡的領導並不怎麼看在眼裡。以英雄自居的個別人敢在縣領導面前拍桌子,敢嘲笑這些領導以前當縮頭烏龜、敢罵某些領導同“四人幫”同流合汙。
這些人現在之所以還沒有落實政策,主要原因是這個時候上面的中央還沒有完成對“文化大命革”的定性,還沒有徹底否定這場瘋狂的政治運動,有人還在頑固的堅持“兩個凡是”的主張。下面的人自然不敢擅自行動,擔心自己自投羅網。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下級部門無法解決右派們的現實問題:現在各級政府各級機關的職位都有人坐了,完全沒有空餘的位置安排給這麼人。一旦讓這些右派全部恢復工作,很多官員就得讓賢就得下臺,誰願意?
按道理人民的公僕是比人民低一等的僕人。但這個世界就是怪,誰都不想當這個主人,都拼命想當這個僕人,都願意為主人服務,都願意挑重擔,擔子越重越高興。當上了“僕人”後,誰都不願意撒手,誰搶就跟誰急,就跟誰拼命。
於是,矛盾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也很難調和:
右派們要恢復政治待遇、要恢復工作、要工資、要權利;而那些自感沒有後臺,那些在特殊時期犯過錯誤、甚至就是靠打砸搶上位的既得利益者則設法阻止右派上位。
無論誰主持縣裡的工作,面對這種事都不可避免地陷入兩難境地。
對右派示弱?沒權力滿足他們的要求不說,還會招致周圍的同僚群起而攻之。對右派強硬?誰知道這些人什麼時候鹹魚翻身,到時候他們有可能是自己的上級。
縣領導唯一的辦法就是勸慰就是安撫,使出全身解數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無論如何都無法拿出讓對方滿意的東西來,壓下去幾天,沒幾天又冒了上來。
郭拙誠不擔心父親會討好右派,因為他還不是縣委書記,縣委書記都沒權力滿足右派,他更沒權力滿足。
他最擔心的是父親為讓上級看到一個和諧、安寧的水甸縣,讓上級看到他的治理能力而對右派採取強硬措施,愚蠢地對右派進行強行打壓。
同時他還擔心那些右派在有心人的鼓動下將矛頭針對父親,強迫父親立即答應他們的“無理要求”。
他所擔心的這兩種情況一旦存在,父親就與右派站在對立面上,無形中為自己樹起了無數強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