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夫人恨恨地瞪著他,胸口起伏了一陣,道:“好——那本夫人便不瞞你們了——不錯,昨夜子時之前本夫人確是來了後山沐浴,想正是那時我家老爺回了房間,隨後也到了後山來沐浴,而本夫人浴罷便直接回了虹館,恰巧與我家老爺錯過,是以並不知道他曾回過房——這有何不對麼?”
“哼,那你方才為何不肯直接承認?”葛夢禛冷聲質問。
“本夫人為何要告訴你?!”孫夫人繼續使出無賴戰術。
葛夢禛還欲再說,見季燕然輕輕擺了擺手,便立刻止住,偏頭微笑了望住他。聽得季燕然不急不徐地向孫夫人道:“夫人子時前往後山沐浴不覺得太晚些了麼?倘若那時孫大人回房不見了夫人,豈不是會很擔心?”
“我——我留了字條給老爺。”孫夫人道。
“喔——那字條現在當還在房中罷?”季燕然追問。
“沒有了,我回去便將它燒了。”孫夫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那麼夫人是於何時回的房呢?”季燕然繼續問道。
“約是子時三刻罷。”孫夫人翻著白眼沒好氣地答道。
子時三刻,正是我們三個昨晚出房前往後山的時間,想是正與她走了個兩岔,或是她早回虹館了一步,或是我們早出虹館了一步。
“回房後夫人便休息了麼?”季燕然接著問道。
“是。”孫夫人理直氣壯起來。
“今早幾時醒的?”季燕然不放鬆地又問。
“用早飯前,被下人叫醒的,那時才知道我家老爺已經……嗚嗚嗚……”孫夫人說著又哭了起來。
這女人也夠能睡的,自個兒老公一夜未歸居然一點也不擔心,看來她與孫淺喜的婚姻關係果然已是名存實亡了。
“夫人,本官有話想要單獨同夫人說,不知可否借一步?”季燕然忽道。
孫夫人想是因季燕然方才連續且強力的逼問而對他產生了些許懼意,想了一想便點點頭,轉身向石屏那邊走去,季燕然便在她身後跟了,聽得我身前那葛夢禛冷哼了一聲,似是對他們兩人單獨去說話略感不滿,不願再看,便轉過身來,朝我瞥了一眼,笑道:“嶽小姐不辭辛苦地跟來看燕然辦案,不知可有什麼高見沒有?”
我本不欲與這個生活在斷臂山上的男人產生什麼交流,然而他履次三番地挑釁不說,長此糾纏下去也是個麻煩,一味示弱只會讓這類驕傲自戀慣了的傢伙愈發欺人更甚。
於是微微一笑,道:“不敢當,靈歌不過是一介粗鄙女流,何來高見之說?只不過方才聽了季大人與孫夫人的一番問答,心中多少產生了些疑問,倒想請葛大人指點一二。”
“不敢,”葛夢禛皮笑肉不笑地道:“嶽小姐說來聽聽也是無妨。”
“最大的疑點就是孫夫人前往後山泡溫泉的時間,”我單刀直入地道,“就算想要沐浴,也該早一些去,早些時候天尚未下雪,但天色多少有些陰沉,明眼人一看便知晚上將有風雪降臨,若要沐浴便當趕在之前去,雖然溫泉內水溫高,就算颳風下雪也不會令人感覺到寒冷,然而放著無風無雪的時候不去,反而偏偏趕在雪正急風正勁、又是深更半夜之時前往沐浴,豈不奇怪?”
葛夢禛正欲開口說話,被我搶在前面繼續說道:“此其一。第二,孫大人昨夜乃子時前回的房間,當時孫夫人並未在房中,那麼晚了,孫大人難道不會覺得奇怪麼?就算他酒喝得多了,應當還不至於爛醉,否則必定倒頭便睡,而不會去想著到後山泡溫泉來,既然有還泡溫泉的意識,必然也會注意到孫夫人不在房間內,通常這樣的情況下應當是先找到孫夫人,而不是諸事不管地就一個人去了後山泡溫泉,於情於理上都似乎難以說通。”
“以上兩點小女子怎麼也難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