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頭:“這位戴先生既然能得到如此賞識,似乎真是為不尋常的人物。”
“福晉!”蘭貞看著恪寧平淡的神色。心裡悄悄一動。“福晉,他似乎一直孤身一人,身邊沒有人照顧。”
恪寧兀自一笑,看著小丫頭將一地破碎收走。“你得設法讓他自己和四爺說。如果讓我說,恐怕又要挨茶杯了!”
“還有。”她想說話,卻還是沒來由的停頓了一下。一時間靜下來,能聽到廊下鸚哥學語的吱呀聲。她卻又笑了:“春喜和惜月都大了。多教她們些規矩。過些日子,讓她們到書房伺候。”
蘭貞抬頭看了恪寧一眼。剛要說話。恪寧一擺手:“你們都離開了,我這裡才清淨。你不用為我擔心。你只要辦好分內的事情,我這裡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你說是不是?”
“是。奴婢知曉了。”蘭貞只好諾諾答應著。
難寄
蕭條庭院,又斜風細雨,重門須閉。
寵柳嬌花寒食近,種種惱人天氣。
險韻詩成,扶頭酒醒,別是閒滋味。
徵鴻過盡,萬千心事難寄。
胤禩本不善飲。但這一兩年來,他喝酒的次數變得越來越多。本來,空庭明月長閒,沒有那一幫兄弟的時候,不飲酒,他不知道自己還想要做些什麼。
端酒來的女子,一身淡漠的柳芽綠,像是新春裡稚幼的鳥雀一般飛進來。可是他幾乎不聞那嬌鶯婉轉的問候之聲。那個叫做麗姬的女子,雖然年華漸去,卻令人難以置信的保持著多年前的美麗姿容。他知道,她身上有那種叫做念奴嬌的香料。他雖然知道,最終卻並沒有殺了她,而是任由她上了自己的床榻。他並不想刻意追問自己為什麼,畢竟,他這一生也沒有堅守過什麼。
現如今的他自己所需要的,就如他所擁有的這個女人,是半明半滅的曳曳燭火,是寥落中的一點骯髒的刺激。他偶爾也會放縱自己。或許□也能在片刻中讓自己解脫。只要他不付出真心。關於如何欺騙自己的妻子,他實在太過擅長欺騙,只要他想去欺騙。
解脫於那些處心積慮,壓抑自己的過去,解脫於那些口是心非,自欺欺人的過去,解脫於那卑陋的出身,屈辱的命中註定。他不過是個妄蓄大志柔奸成性的小人。是在自己父親面前都無法抬頭做人的血統不潔的兒子。看著那個時刻柔媚妖嬈的軀體,他會強迫自己忘記,曾得到過的那樣一個似有若無的吻。那種感覺漸漸淡去,那個人也消失的無聲無息。他們之間再不會有何交集。所以,酒醉中,天邊皓月,偶爾會化成不清楚的一個人,展露孩子般毫無防備的笑意。
夢中驚醒,只剩曉風殘月,他才驚覺,失去的不僅僅是年少時宏偉的夢想。他一開始以為是自己一步錯,步步錯,失去了大好良機。可是,每逢夜深人靜,他靜下心,才知道,是因為他高高在上的父皇,並不曾真的屬意於他。不管他怎麼樣的努力,那個人竟然是徹徹底底,都不曾。
他並不恨自己的母親。相反的,這個世界上,他最愛的,只有母親。為了母親,甚至選擇了自己並不願意走下去的一條路,甚至選擇了捨棄最想要擁有的人。只要讓母親得到她本該得到的至高無上的榮耀與尊崇。這是他自打受盡了數不清的白眼之後,唯一的夢想。為了母親,也是為了自己。
臨近冬日,逐漸添了秋涼。母親的舊疾復發。他時常去探望。這一次,母親的病來的很急很重。弘旺身子單薄,又加上他這一年多的消沉淡漠,做長輩的也要添了幾番憂慮,更架不住夙夜勞心傷神。一旦臥床,竟有經久不起的徵兆了。
良妃最愛看兒子的笑。可是,這麼多年來,他們母子能夠相守的時日並不算多。對於,那個對她來講,有點遙遠的丈夫,和眼前這個心思太重的兒子,她都不能完全的擁有。她寧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