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會在這兒?為什麼?”她忽然惘然。
“為什麼?你就應該在這兒。不然你活著是為了什麼?”
“什麼,”她轉身,卻是茯苓。
“茯苓姐,你?”她想向她走近,但是腳底卻滑了一下。穿著花盆底兒,身子有些不穩。
“如果你不在這裡,那麼如宣是為了誰才進宮的呢?如果你不在這裡,你的額娘是為了誰忍辱負重。做一個永遠沒有名分的,被世人恥笑的女人的?”
“茯苓姐,茯苓姐你都知道什麼?”恪寧走到她身邊,扶助住了她的身子。可是,這個平日裡溫柔嫻雅的茯苓姐姐。此時卻像一個木頭人,還有她那和這個冬天一樣寒冷的眼珠子。她就那樣一直看著她。定定的看著她。
“知道為什麼你得不到她的訊息嗎?”
“誰?誰的訊息?”恪寧看著她,可是她留給她的只有冷,無邊無際的冷。
“如宣她,的確是在等你啊。你快去,快啊。你快去啊!她等著你呢,等著你去給她送葬!你怎麼還不去?嗯?快啊!”她突然狠狠扭住恪寧的脖子。她的身子比恪寧高了一個頭,輕而易舉的卡緊了她的喉嚨。恪寧想喊,但是她喊不出。她還沒有足以和茯苓姐姐抗衡的力量。
“你去啊,你和她一塊去死啊。死了好,死了好,死了就能一了百了。死了好。去死啊。快啊?”
“你幹什麼?”一個人拼死的從後面抱住了她,使勁拽著她,一番撕扯,茯苓終於鬆手。恪寧被甩在地上。不住的喘氣。茯苓被身後的人狠狠抽了一巴掌。她這才看清楚,打她的人是重秀。
“你。”
“是我,茯苓。你到底想怎麼著?寧兒有哮症,你是想掐死她?還是想憋死她?”重秀亮著嗓門道。
“我?什麼都不想。可是我乾乾淨淨。你呢?你也不是好東西!我呸!”茯苓衝著重秀啐了一口。突然開始狂放的笑。她的笑聲將靜謐的紫禁城的上空劃開了一道口子。重秀和恪寧都被這笑聲駭住了。
難不成,她瘋了。
恪寧坐在雪地裡,一動不動地看著茯苓。她就那樣一直放肆的笑。慘白的臉逐漸扭曲直至猙獰。她看著她,她的眼神空洞而恐懼。她一直那樣笑著,直到被許多太監拉走。
“怎麼會,怎麼會?”恪寧低聲的念著。她想不到怎麼會有人這樣的恨她,恨到一定要將她置之死地而後快。她到底想說些什麼呢?她知道些什麼呢?她為什麼要恨她?
“她剛才和你說了什麼?”一邊的重秀將她拉起來。扶持著她,問道。
恪寧只是急促的呼吸,她不知道怎樣回答。也不敢回答。她不明白,到底這裡是個怎樣的地方?會讓一個人突然的瘋掉。這些人,這些身邊的人原來真的不能夠去相信。重秀也是一樣。所以她不說話,任由別人將她扶進屋子。她呆坐在炕上,對任何聲音都不理不睬。他覺得脖子火辣辣的。那是茯苓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記。清晰的指印。她知道她的結局。可是她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她不知道,也許永遠也無法知道。而等待茯苓的,也許,只有死。只有,死。她漸漸的不清醒起來。她好像不去想這件事。歪著頭倒在炕上。耳邊只剩人們的呼喚,雜亂的腳步聲。她只是想靜靜,一會兒就好。於是,她睡去了。
也許過了很久,天似乎黑了。她忽然覺得有人影在她眼前晃動。誰來了,是不是有人來看她?她聽得到,是皇帝的聲音。他在對她說話嗎?可是她好像睜不開眼啊。她就只有安靜的聽著。那聲音,真的好像一位父親啊。
“小寧子,不許嚇唬人。你沒有那麼弱的!快給朕好好站起來。”康熙帝坐在炕沿上。一位君主來看他的下人。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來了。他不怕違背慣例。他就是要看看他的小寧子。他不允許有人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