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風華絕代的傾世美人,一個是風姿卓然的世家公子,這原該是一段鳳鸞和鳴的姻緣,只是可嘆郎有情妾無意,郎雖有心做那磐石,妾卻無意為蒲草。
屠晉在這個和風徐來的深夜裡對覃卿表露了一片情深意重,可覃卿只在驚訝之餘以一句“覃卿出身微寒,不敢高攀公子”就給擋了回去。
屠晉到底也是個明白事理的人,他見覃卿那樣態度堅決,便知她是心裡有了別人。於是屠晉以密室的建造為由,將覃卿留在屠家,一拖再拖。
這麼一拖就拖到了三個月後,正值中秋的日子,
中秋是團圓節,覃卿自然也盼著回家與父母共度,可怎奈那密室尚且差了幾道工序,於是只得在屠家將就著過了。
也就是在八月十五這一日,覃卿總算又見到了十二夜,她心尖尖上的男人。
覃卿是在前廳裡見到十二夜的,她說那時他受了極重的傷,渾身就像在血水裡浸過一樣。而屠家本著神秘的原則,自然是不肯出手搭救十二夜的。
我在聽著覃娘平靜的敘述時,曾略略想過,她那時為了救活十二夜,恐怕是要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了。
屠晉終究應承了搭救十二夜的事,但他也有條件,他要覃卿作為交換。
故事到了此時便咕咚一下落進了俗套裡,由一場旖旎的情愛愣是變成了樁逼婚的悲劇。
半年後,覃卿嫁給屠晉,主婚人是十二夜。
覃卿說,她是到了那時方才知道,十二夜原就是屠晉的兄長。
“我年輕時候傻得緊,只管想著救活十二夜,卻從來沒想想,以屠家的守衛森嚴,十二夜受了那般重傷又是如何進得了屠家的。”
“大婚之日,十二夜對我說,他不是我的良人。”
“幾個月後,十二夜將覃娘帶到我面前,他說自始至終愛的,都是她。”
我聽到此處時,不知為何一顆空落落的心猛的咯噔一疼,腦海中驀地閃過一句話,“我愛的是鳳茹,要的亦是鳳茹。這份情愛,與你無關。”
眼淚倏地淌下,狐狸在一旁皺了眉,抬手揩去我頰邊那半顆淚珠。
用覃卿的話講,在往後的那五、六年時光裡,一切都平淡得如一碗白水,波瀾不驚。直到她的孩子出世,生活才又重新波濤洶湧。
“那段時間,我甚至害怕過寧靜的日子,倘若能夠波折些,我反而認為是好事。”
這是覃卿在接近末尾時對我講的話,我猜想她是太孤單了,孤單得寧願看著悲劇發生,也不願長此以往地安穩下去。
覃卿的孩子夭折在三歲,死於一場疫病。那病來得突然,竟連屠晉都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親生骨肉離他們而去。
“我的兒子不是病死的,”覃卿一雙黯淡的眸子裡有隱隱淚光,“可屠晉不相信我,他以為我是太過傷懷才會滿天滿地地找理由。”
“……那個孩子是在我兒走了的第七日上頭抱回屠家的,下人們都說他的眉眼像極了屠晉,我猜想,許是他在外與誰生下的罷。只是我沒料到,與他生了孩子的人,竟是覃娘。”
覃卿說,儘管覃娘和屠晉將孩子的身世掩蓋得甚好,但她仍是在不恰當的時候得知了真相。
“記得那一年紫藤花開的時候,十二夜忽然回了屠家,他告訴我,屠晉抱回來的孩子,是覃娘生的。”
覃卿自那後便將事情瞞下來,責令屠家上下不許再妄議此事。且與此同時又不許屠晉納任何一房妾,所以才有了善妒的傳言。
關於此事秦卿雖未明說,可我也隱約明白,她是不想屠晉再有任何一個孩子,她要屠蘭司一人獨大。
“我覃家欠了覃娘許多,哪怕是拿我這條命來抵,那也是應該的。我是她的阿姊,她窮盡一生只求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