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白無常則反唇相擊: “那可不一定,按你的當事人的性格,還真的有可能做得出來。他才打了三場好球,就放狂言說要征服NBA,在昨天晚上的新聞釋出會上,更是當著所有記者的面罵幾位籃球名宿,根本不顧及他的公眾形象。” “所以我說,這種事他有可能會做出來——這是個人性格習慣推想原則。” 羅翔搖頭說道: “好就按個人性格習慣推想,眾所周知,我的當事人是一個擁有極強的戰鬥慾望的人。情況越是不利,對手越強,他就越是鬥志昂揚。所以來到國王隊之後,他立下豪言要對待著國王隊,闖入西決。” “在他們闖入西決的路上,快船隊就是個攔路虎,試想一下,這種情況下,按我的當事人的性格,他怎麼可能去向快船隊屈服,至於手持快船隊簽名球衣來展示,那更是無稽之談。” 羅翔這番話一出,控方的律師,那個黑白無常也無話可說。 他習慣的是掌握某個人的某些真正的事實,來做出對他有利的辯論。 而不是這種沒有事實的推想。 那主持人此時提醒控方和辯方律師。 “法律要以事實為依據,所以兩位律師請以你們的事實說話,而不是推想。” 黑白無常點頭:“謝謝主持人提醒。” 這正是他想要的,他對於這種辯論方式並不擅長。 羅翔卻不以為然:“以證據說話沒錯。但是我提一個問題:世界上有南美洲嗎?” 黑白無常撇了撇嘴。 這個華夏律師在賣弄什麼? 就陪他玩玩。 “當然有。” 他回答道。 羅翔斜倚在桌子上:“你憑什麼認為有?你去過嗎?南美洲是客觀存在的嗎?” “如果沒有南美洲,為什麼世界地圖上會有。” 黑白無常反問。 羅翔:“地圖上有?有可能是假的呀。有可能你身邊的人組織了一個大大的陰謀騙你說這個世界上有南美洲。” 所有人都有些懵。 看著羅翔,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麼。 羅翔又問:“美國人去過月球嗎?” 對面的黑白無常笑了:“當然。你不會和那些愚蠢的人一樣認為美國登月是個騙局吧?” 羅翔壞笑道:“你憑什麼認為去過?你有證據嗎?也許你所謂的那些證據是偽造的呢。或者連月球根本都不是客觀存在的事實呢?你確不確定是你爹生的?” 那黑白無常一臉懵逼。 這個華夏律師的思維有點跳脫,他感覺有點跟不上。 他在思考了一番之後,確定這個問題沒什麼坑。 這才回答道:“當然。” 羅翔:“你做過親子鑑定嗎?” 黑白無常:“沒有……但如果這與本案有關的話,我可以去做。而且我敢打包票,我肯定是我父親的親生兒子。” 羅翔搖搖頭:“即便你現在做過,你確不確定做親子鑑定的人不會出氣一份假鑑定?就算他主觀意識上沒有要騙你的意思,但有沒有可能搞錯了DNA樣本?即使這些都沒錯,你拿到的我你的親自鑑定報告,但你爹是你爹的爹的爹生的嗎?你也不確定。” 黑白無常依然一臉懵逼:“這根本與本案無關。” 羅翔笑了:“如果我們持一種懷疑論的態度,那麼我們整個世界都是不穩固的。這是認識論的問題。我們之所以存在於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之所以存在,是因為我們相信它存在。” “你們周圍的人都相信南美洲存在,從小到大,你所接受的所有的知識都表示南美洲存在,所以我們推測他是存在的,因此也就相信它是存在的。” “所以,在對於案件的認識上,我們不能排除推測的方式。” 主持人聞言,有些無奈:“好吧,可以用推測的方式,但也要合邏輯。” 羅翔點頭:“當然。” “按照我之前所說,按我的當事人的性格、行為習慣、思維方式等各方面推測,我的當事人根本不可能在季後賽如此重要的關頭,做出在對手的球衣上簽名並拍照留念的愚蠢行為。他之所以這麼做了,一定有著特別的原因。” 主持人聞言,沉吟了片刻。 這似乎也說得通。 他看向控方律師黑白無常。 黑白無常聳了聳肩。 這傢伙的思維太跳脫,他一時之間跟不上,也想不出辯解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