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泰來退出公堂,站在院中戒石那裡,若有所思。
張家兄弟迎接過來並問道:“大老爺急召坐館,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林泰來答道:“縣尊免了我糧科書手的差事,徵發我上河堤去做力役!”
這又是被人整了?張家兄弟先是吃了一驚,又大怒道:
“坐館幫著縣衙壓制了申氏義莊擴張,穩住了北一都稅務,又為縣尊搞來一千兩稅銀!
怎麼說也是個大功臣,如今卻遭遇如此發落,縣尊當真是卸磨殺驢!
這麼大一個官衙,怎麼比我們堂口還黑!”
林泰來不滿的說:“你們說誰是驢?”
張家兄弟這才發現,坐館似乎並不沮喪,便又好奇起來。
林泰來反問道:“難道你們沒發現,我的社會地位上升了麼?
換做以前,只怕就是直接尋罪名將我下獄,或者將我發配三千里了。
而這次,縣尊只是找個藉口,罰我苦役了事!”
張家兄弟:“.”
坐館看問題的角度,永遠都是這麼清奇,但每每細想過後,又覺得很有道理。
主要是林教授最近社會影響力比較大,又是跟戚繼光學槍,又是與各路名士拉拉扯扯的。
所以馮知縣收拾林教授也要考慮到影響,做得過火了不容易遮掩,也容易被別人抓把柄。
另外更重要的就是,還要考慮到林教授的武力。
如果逼迫過切,萬一林教授情急之下血戰縣衙,然後亡命天涯,那馮知縣還談什麼前途啊。
思考過後,林泰來就先去了縣衙六房之一的工房。
被罰服苦役修河堤,當然要去工房報個到,態度要到位。
但工房吏員卻寬容道:“按著規矩,林教授你可以找人頂替,或者交代役銀,這樣不必親自去服役了。”
知縣罰林教授是知縣的事情,但吏員都是老江湖,不會盲目跟風上官,流官和吏員是兩個階層。
在本地吏員眼裡,林教授是值得結交的本地能人,規則內儘可以通融,結個善緣。
反正知縣都要離任了,真犯不上跟著知縣一起得罪人。
用林教授的話說,這再次說明他的社會地位上升了。
但工房吏員話音剛落,就看到一個皂役跑過來,氣喘吁吁的說:“大老爺傳話,不許林泰來找人頂替或者交代役銀!”
很顯然,馮知縣也是明白一些底下人貓膩的。
工房吏員只能無奈的說:“林教授可以選擇服役地點,而且最遲可以五日後再報到,我只能通融到這個程度了。”
林泰來抱拳行個禮說:“在下承情了!通融五日應該也夠了!”
隨後林教授又去了縣衙東院糧科,找章糧書把情況交待一下。
畢竟他這個糧科書手,是章糧書幫忙註冊的。
走到糧科公房外,林泰來忽然想到,自己似乎很久沒有來這裡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沒向章糧書彙報過工作了。
按下無用的雜念,林泰來才進了屋,就聽到章糧書說:
“伱把一都北六圖交出來吧,以後這片區域不用你負責了。”
林泰來非常不滿,一個堂口如果失去管區,那和流浪野狗有什麼區別?
安樂堂一都分堂如果沒有一都片區,他林教授不就成了笑話嗎!
看看別人工房吏員,是多麼明白事理!再看看你章糧書,是不是有點太不懂事了?
忍無可忍,林泰來便當場回應說:
“北一都片區當初都是章先生你承諾的,為此我不惜與申氏義莊開戰,還惹出了虎丘徐家!
如今辛辛苦苦擺平了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