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老父之命,將家中嫡出的三姑娘嫁給了霍城小周府二房庶長子周忱,楊昭還有些不情不願,但現而今,他看著眼前的女婿是越瞅著越歡喜。
江南人家重書香,性子跳脫也無意進學的周忱本入不得法眼,但是難得是年輕人自有股子精神勇氣,在霍城且系舟前的振臂一呼,被族中青年拱上團練的位置。這兩年來,霍城有周忱帶著的宗族親兵拱衛,安然無憂。
而新柳自組的鄉勇起先極弱,總是受了匪徒亂民的侵擾,但經周忱引兵馳援又安排了人手協助訓練,如今也象了樣子。楊家也籍此,隱隱地成了新柳之首。
想到了高瞻遠矚的老父已在去年逝去,這次周忱攜妻而來正是為了楊老爺子的週年祭。楊昭的眼角不禁地掛上了滴淚珠,執著周忱的手唏噓不已。
周忱立在門口也立即就紅了雙眼。世上的一飲一啄,他曉得,雖說現在擁有的一切是他自己努力求取的結果,但若是沒有當初楊老爺子許嫁孫女的支援,還有阿爺在諸孫中的擇定,他也沒得今日。如今,楊老爺子已不在人世,年歲相差不多的阿爺也同樣呈現出了垂垂老矣的疲態。
邊上自有楊三小姐的兄弟們站了出來,這個勸了父親,那個拉了姐夫。一堆兒熱熱鬧鬧地就進了門去。
內院之中女眷的見禮,反倒更加地奔放些。沒有外人看著。楊三小姐就徑直撲進了自家孃親的懷裡,拋了珠淚。雖說新柳與霍城相鄰,但已出嫁的女兒能這樣一年回孃家長住一月,對任何人家來說都是奢侈的事情。
一個大約兩歲大的小男娃子見著孃親跟個眼生的老婦哭作一團,大眼睛溜溜地望了望四周陌生的環境,立時也癟起了嘴。
只是哭聲未起,就被雙輕柔而又有力的手拋了起來,只在須臾間又穩穩地接在懷裡。小娃子忘了哭,眼巴巴地盯著抱著自己的妍麗少女,賣好地奶聲叫著。“姑……姑姑姑……”
咕咕咕?周曼雲低頭望著懷中稚子開懷一笑,粲然如花。
“可真是讓六姐兒見笑了。”,孩子的笑聲,讓楊夫人立時收住了淚,笑眯眯地湊到了自家外孫跟前,伸手欲抱,可虎頭虎腦的小子不給面子,依舊緊攬著曼雲的脖頸。
“娘!”,周忱的妻子楊氏笑著拉住了自家孃親的手。細聲道:“六妹妹在家就極得孩兒緣,不獨咱家炔兒,大哥家中的兩個也是粘上她就不放的。”
霍城小周家已然四代同堂,新生的枝葉漸茂。因著曼雲愛帶著孩子們玩,除卻跟曼潔相處不得,在其他小些的孩子跟前倒真是緣份不錯。
楊夫人聽著。立時拉過了曼雲的柔荑細看,接著開始了沒了邊際的稱讚。曼雲聞言。臉上浮上團輕淡的紅暈,接著羞澀地低下了頭。
很快。歸家的楊三小姐帶來了婆家的小姑子,天仙似的人物,只是極靦腆害羞,匆匆見過親朋內眷後就守著閨範安份呆在深宅之中的訊息,在新柳與楊家相熟的大戶人家皆知。
六月二十六的清晨,天才朦朦亮,楊家的一處小角門拉開了條小縫,兩個穿著粗布裳褂的少女從門裡擠了出去。
未作片刻停留,兩道纖細的身影就躍上了輛只掛著副布簾子的大車,待人坐穩,車起行,才相互看看,一齊大笑了起來。
兩個女孩身量差著大約一寸左右,身姿卻是一模一樣的穠纖合度,更為一致的是臉上手上暗沉的黃色,再描了眉眼,活脫著就兩個剛走出山溝的村姑。
“小姐,你扮的不象!”,紅梅托腮細看了會兒,中肯地提著意見道。
曼雲無奈地攤了攤手,不比常被白露要求著揣磨改扮她的紅梅,實際曼雲也極少喬裝,就算是參與劫船,也多是本色上陣。
“其實,小姐可以繼續留在楊家,我跟著邢四叔上和州去就好!”,紅梅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