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雲如蛇一樣柔軟的身體立即趁機曲膝彎起,再彈開,足尖狠狠地踢到了來人的肩膀,順勢坐起了身。
一把廚房順來的剔骨小刀遲疑地向後一擺,配合偷襲的銀子趁著良機,對準夜行人的脖頸咬了一口。
刀子不受控制地從夜行人的手中脫手而出,他的眼前一片視線模糊,突覺昏沉的身體歪歪斜斜地向後倒去,砰地一下撞上床邊的几案。
“呼!”,曼雲一個猛撲身吹滅了將要倒地的燭臺,鼻尖結結實實地撞在地板上。
“萬幸,沒點了屋子!”,周曼雲一陣兒後怕。待撐肘想要重新站起來,才發現一角裙邊正被一隻手牢牢地抓著,不得放鬆。
曼雲羞憤地皺了皺眉,喝道:“銀子再咬他一口!”,銀子卻懶洋洋地掉了頭,盤上了曼雲光潔的腳踝。
“難不成已死了?”
弄不清剛才搶了戰機自作主張的銀子究竟是如何咬的,周曼雲只得再蹲下身。
受著被拉住的裙邊牽累,努力探了幾次,她才探到了地上長條物溫熱的鼻息。
呼吸正常,說明人還活著,只是昏了過去。
銀子甩了甩尾,鑽進曼雲的身體又躲了起來。對她來說,開口咬人是能省則省,她也是有潔癖的。
曼雲就勢坐在地上。長紓了口氣。死人她不怕,但實在不想有人死在自己的屋子裡。
呆坐了一會兒。曼雲試著又扯了扯被拉住的裙邊,依舊紋絲未動。
她氣惱地抽出了綁在腿上的潛靄。凌空向著登徒子的幾隻手指比劃了幾下。
“銀子,掉下來的手指頭變帶著血,會把我們的屋子弄髒對不對?”,沒得到任何回答的周曼雲,小臉更露了一臉苦相。
深深地嘆了口氣,曼雲不情不願地伸出小手,用力地抓著一隻留在她裙邊的手指狠狠地向外一掰。
入手的指節纖長,指肚帶著薄薄的輕繭,即使主人已暫失了意識。可執拗地不肯放棄抓住的目標。
這樣拗的人真的實在少見得很!曼雲的嘴角一哂,對著還沒看清面目的執著小賊表示了敬佩。
緊接著,周曼雲的臉色刷地一下變得蒼白。
翻江倒海而來的記憶夾著此前聽到那聲“周曼雲”翻滾著,直衝著她的胸口,讓她無法控制住一下子突然發寒的身體,顫抖得象是秋天裡孤獨掛在枝頭的樹葉。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潛靄利芒出鞘直接將梨花白的素錦寢裙劃成兩片,手腳不聽使喚的周曼雲連滾帶爬地從地上掙扎站起來,慌亂地在黑暗的屋子裡摸起火燭。
一點明滅不定的光,晃悠悠地亮了起來。
把燭臺放在昏倒的俘虜頭側。踞跪著的周曼雲緊咬著銀牙,拔開了覆在那人面上的幾縷亂髮。
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孔,頓時躍然入眼。
眼前昏迷不醒的少年,蒼白憔悴的雙頰粘著幾絲黑髮。長睫如扇掩著,清俊秀氣。如果模糊了髮式衣裳,也會讓人錯認是位形容昳麗的少女。
周曼雲的雙手扣住了顫抖雙唇。竭力地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喉頭一直咔咕的聲響總是不停地想要擠出來。發聲悲哭。
高維來了,周曼潔來了。她已經盡力地讓自己接受了前世改不了的事實,可為什麼命運卻開了個這麼大的玩笑,把應當這會遠在雲州的蕭泓也送了來。
眼前的慘白少年,就是蕭泓。就算把他扒皮剔骨,曼雲也認得。
前世,二十出頭的蕭泓總喜歡在大太陽地裡混著,刻意在人前保持著冷漠英武的模樣。
但他的肌膚其實是易白不易黑的,平日最多也只是顯著麥色,而只要受傷或是大病休養十天半個月不見日光,就很會立即固執地重現一片嫩白。
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