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與往日大不相同。
“怪不得你要‘死’,原來是不得不死!”。徐訥諷意滿滿地看著老僧道:“蘄春有異龜,身被綠毛,膽小喜陰,惜命怕死。莫非就是你托胎人形的前世?”
老僧的禪定功夫極佳,面色如常地念了一聲阿彌陀佛,輕聲吩咐道:“悟緣!你先去隔壁石室抄會兒經。”
立在一旁的小和尚立刻斂了臉上帶著的隱憂,恭敬一禮後,默默地向著門邊退去。
聽得門外的腳步聲離開,老僧才緩緩地啟唇問道:“你來自南召?”。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睛隨著話音。靜靜地凝在了徐訥的臉上。
“是!”,徐訥收了臉上難看至極的笑容,淡淡一應,象是突然又對老僧失去了嘲弄的興致,轉頭對著徐羽道:“我們走吧!”。
“敏行!你不是一直想見他?”,周顯伸手拉住了徐訥的胳膊,臉上盡露哀傷。故友老了,他也老了。人生活到夕陽西下,難免想著要將前事盡結了。才好撒手去見了早亡故人。
“義父,我一直當他是死的。想要找的不過是一書而已,看看那書中所寫究竟得多荒謬能亡了一國。前幾日,你說他活著。我倒也想過報仇,但今日一見,他顯是已得了現世報。我又何必髒了手。”,徐訥冷傲地清聲應答。絲毫不避諱老僧的感受。
“你是誰?”,老僧的聲音終於帶上了一絲顫抖。
“一個普通的南召人而已。宋哲。你對南召所為,足令所有南召人恨你入骨。食髓寢皮,也不足以解恨。”
“他就是宋哲?”,原本聽話挪步子的徐羽,折回身瞪起了滿盛怒火的大眼。
“敏行!老夫講過,當年事並非他一人所為。”,周顯嘆著,輕聲說道:“那時我們不過是一群初入官場的年青人,因為大多留在了京中各部或翰林院裡任著不起眼的小官,時常聚在一起談文論政……”
周曼雲肅立在一旁,一隻小手緊緊地拉著祖父的袖子,掩著心中的驚駭。
阿爺所講的前半截故事,她曾聽過。
武宗朝時,一群在洛京的年青官員常在洛水文會相聚,長者不過二十七八,最年少的才十六七,幾次文會上的佳作漸流於市面,一時洛京紙貴。終有一日,有個同樣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闖進了文會,靜聽了一陣兒之後,拍手稱讚,還提了些個問題。
帶著薄醉的才子們自恃才高,毫無顧忌的與來人辯論起來,話過了幾巡,才有人認出來人正是武宗皇帝,惶恐地伏首相拜。
“帝不為忤,復歸朝……與會眾人,皆得簡拔……”,若按了史官記下的帝王起居錄,文會的結局是光明而又美好的。
而現在正在古寺荒院石屋裡的周顯,正沉痛地說著世人無法知道的內情,“當日我們與武宗陛下所辯並非市面上後來刊印出來的《洛水集》,那集中所錄不過是大家尋了應景舊作或是新寫了來糊弄人的。那時我們熱議的是當朝時政……”
若非此,武宗身為帝王又怎會為了幾篇詩賦,就對一群還在學政的年青官員施之青眼?那日討論的話題在皇帝的授意下,又由眾人重新分析寫了策論密報。
“年青人的想法天馬行空,而且都帶著些野心勃勃,與老成謀國的重臣們不同,自然得了想要開疆闢土的武宗賞識。幾篇涉及軍政大事的密摺涵蓋甚廣,即有針對後族蕭家內患的,也有徵討南召的……
其中,南召策中,提到了當時也是以弱冠之年繼承了南召國主之位的莽騰。莽騰其人喜研毒製藥而疏於為政,但南召朝制學習中原數年,有大臣輔佑,一個喜歡甩手的國主也能勉勉強強坐得穩當。”
在周顯的講述聲中,徐羽放在身側緊緊地攥成拳,指甲摳進了手心的嫩肉。周顯所提的莽騰正是他的祖父。
“為決南召事,我主動請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