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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的湯匙砰的一下掉到了碗底,濺起的湯汁很快的濡溼了她身上的藕色小衫。

“亂想什麼呢?”,坐在床上看著女兒吃早點的杜氏,嗔怪地斜了曼雲一眼,招呼著朱媽媽給她換件衣衫。

周曼雲看著朱媽媽手上捧著的一團柔軟的胭脂紅櫻,使勁地搖了搖頭,“太豔!”

“姐兒生得好,又白嫩,穿豔了才好看!”,朱媽媽一邊笑著,一邊自顧著給曼雲解著身上弄髒的衣服。

“換件素……”,話到嘴邊,曼雲自嚥了,木偶式地攤開了手。

她能說什麼?那個沒了的文哥兒,明顯周家上下都沒當回事。難道告訴就是喜好豔色衣衫的母親,父親可能已經不在了?還是告訴整日也還是光鮮亮麗的周家眾人,在霍城的周太夫人,七十六歲的曾祖母孟氏今天就要去了?

這會兒要是強要著素,會被認定是引晦氣的,畢竟家裡病人一堆兒。

默默地在心中暗禱一番,從善如流地換了衫,周曼雲坐到窗邊的書桌旁,託著小香腮,望著外面的天空發呆。

“平州這天氣邪性兒,自五月來就沒落一滴雨水,要不能讓那孩兒瘟發了起來……”,朱媽媽坐在曼雲身邊,納著一隻鞋底,嘴裡不停地碎碎念。

永德十五年,哪裡的天氣都邪性兒!特別是對周家而言。

前世,就聽霍城的老人們說過,曾祖母孟氏去世前後,霍城連著下了小半個月的雨。

曼雲輕輕地嘆了口氣。

六月二十三,霍城,大雨。

雨點如豆,連著了線砸在地上,濺起了一朵朵白色的水花。

就連周家大院裡在各處擺著的三十六個風水缸,都有好些個被突來的雨水灌了個滿飽。缸中飼養的錦鯉也躍出了幾隻,在地面上撲騰著,拍打同樣被衝出缸的睡蓮花葉。

下人們在大管家周安的指揮下,冒雨捉魚,排水,井然有序。由始至終,不見周家上下,大大小小的各位主人蹤影。

在霍城的周家人,都集中在周太夫人孟氏的房裡。

周顯庶出三子周楊夫婦,在內房裡伺候著,而以長房嫡孫周恪為首的周家第四代都戰戰兢兢地等在外間,據說是等著被傳去見曾祖母的最後一面。

內室中滿頭白髮的孟氏梳著整齊的髮髻,也著上了早就備好的誥封大衣,看著面色紅潤,精神矍鑠,由一個貼身伺候的婆子扶著,靠在床頭的三星迎喜枕上。

“祖母,還請您用些藥吧!”,一碗藥置在托盤上高高地被舉起,周楊夫婦跪在床邊,哀聲苦求。

週三奶奶林氏,跪在奉藥的丈夫身邊,低垂的眼睫悄然閃動。丈夫在外還有些不太明白,她卻是清楚得很,自打公公周顯下獄的訊息傳回霍城後,祖母孟氏就已自絕了湯藥,近兩日更是連飲食也禁了。

按剛送走的大夫的說法,孟氏現在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而且就連孟氏自己也清楚大限已到,也自換了衣,想要交待後事。

果然,如同以往,周楊奉上的藥還是照例的被孟氏屋裡的丫頭含淚拿走了。

“去洛京和平州報信的人都安排好了?”,孟氏問著周楊,待聽到一聲哽咽的“是”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還是怨我這死老婆子貪生,早死些個日子,讓你爹報了丁憂退下來了,就萬事大吉!”,孟氏微閉了下眼,又突然地睜開來,目光灼灼地盯向了周楊,“我的喪訊,你親自送到平州,帶著船去!謝氏不回來,你就說遵我遺命把能接走的孩子都先接回來!”

孟氏面色潮紅,話音透著許久未聞的鏗鏘,但憑誰都知,她這是已如風中的殘燭,在拼了命的燃著光亮。

周楊低聲應下,想著一牆之隔正被安排等著見曾祖母的長子嫡孫,心中百味陳雜。

周楊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