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生亂有了想頭,要盡攏親信趁機奪了朝廷本用作看守蕭家的雲州兵權,而今後蕭家的經營重地更是在北不在南。
周老太爺的三七日,與周家女眷一起跪燒紙錢的周曼雲聽見外間報著蕭泓離去,只輕聲地嗯了一聲。
她明白這次離開。他不僅是離了周家,還更是直接離了霍城。最快也許是在明年再見了。
而且只是也許,說不準到明年。自己會想著相見不如不見了。當蕭泓折返到雲州,兩人兩地分開經年,等他經歷了些他前世經歷的事後,還會是自己今世傾心的男孩嗎?
世事如棋,人心難測,拿不準。
手裡捏著把紙錢的曼雲被杜氏猛地抽了下胳膊,回過神來的她才後怕地甩了甩手,就在剛才她險些連紙帶手一塊兒填火盆裡燒了。
“周曼雲!你可以病了!”,杜氏沒看女兒一臉的尷尬羞澀。目視前方,平淡地在嘴裡輕言。
可以病了?周曼雲還是有些傻傻地眨著雙大眼。
“紅梅!雲兒頭暈難耐,你扶她歇息去……”,見女兒不開竅,杜氏索性一把扯歪了曼雲的身子靠在自己肩膀上,小聲交代道:“裝病送他去吧,十天半個月也有娘在這兒盯著。反正家中嫂嫂姐妹們大都病過一輪,也該輪你了。”
輪我生病!被紅梅戰戰兢兢地攙起身,曼雲才茫然地想起了輪流生病的意思。
因為周曼音早在周老太爺逝世前就倒在了床上。而各方弔唁親戚故舊帶著的女眷會出入了周家內宅,怕她們探問出了曼音病著的實情,所以除了主持事務的柳氏,從二嫂楊氏到最小的曼潔都被安排陸續陪著曼音因哀傷過度“病”上一陣兒。周家病西施們的名聲怕是要在近兩年傳遍江南了。
“雲姐兒!你且休息著。對老太爺的孝順有心就好!”,衝著曼雲被紅梅扶出的背影,杜氏還是提嗓囑了一句。
可以病嗎?可以……可以!
突然一下子很想為自己痛痛快快自私一回的周曼雲。倚著紅梅走了一截之後,就迅速地健步如飛奔向藏岫樓。到了最後咯噔咯噔上樓時踏的步子已然是運了十來年積的功力。
砰地一聲拉開箱櫃,長年外出的包裹往床上一扔。周曼雲就開始手忙腳亂地卸起了身上的釵環衣裙。
“小姐!”,跟著跑進來的紅梅扁扁嘴,拉上了曼雲倉促中根本就未關的門,也一溜煙兒地去自換衣裳去了。
桃花渡,芳溪水,似乎還真帶著讓人流連忘返的香氣,就象是黑夜裡擁在懷中的姑娘唇間輕吐芬芳。
素白錦袍,髮簪白玉,一反了平日掩在黑色中的另種打扮,襯著膚雖麥色但俊美非常的少年依稀如了畫中人。只是撩了袍角半跪在岸邊掬水撲面的架式太過豪氣,硬生生地在煙雨江南的寫意小品中擠進了一抹硬色。
毫不介意地起身甩了手上的水滴,蕭泓側面衝著碼頭不遠處停著幾輛馬車和閒散行人開懷一笑,咧開的一嘴白牙象是能反著光。
那些人不是送別的,不知是要繼續上了某條綴尾小船盯梢還是要就此目送後打道回府。
蕭泓遺憾地聳聳肩,走上了搭板。一次二次,無論他離開霍城多少次,他家的姑娘都小氣吝嗇地不肯送他。
“唉!”,一聲嘆,險些拍斷船欄的蕭泓沉聲道:“準備開船吧!”
應諾聲起,拴在碼頭錨上的船繩緩緩解開,船向著芳溪水中央慢慢行去。
“等等……等等!公子!你把我們拉下了……”,見船已行出一截,離著碼頭還有十來丈的兩騎上有個穿著灰衣的少年,乾脆地籠手在口邊,大聲喊了來,扯高的聲音尖細非常。
客船繼續向前走了會兒,又突然地在曼雲失望的目光中重調回頭……
一條船纜從船上拋了下來,立在岸邊的曼雲抄